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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惊风知道又是与她那位母亲有关。

“好了,别说这个了……”

他打算转过来安抚她,却被她一把拧了回去:

“为什么不说?跟丧尸宋惊风在一起我嘴都唠麻了它都不会放个p,现在,现在什么我都得跟你说。”

宋惊风眼神软了些,嘴上倒是没有软:“那行行行,你说。”

“我小时候跟姑妈呆到四岁半,最后半年跟着她婆婆妈带了一段时间小孩,后来两年内辗转了好几家亲戚,基本都是人家生小孩缺人手去顶上,每个人都觉得我年纪小小做事巧巧。”

沈月白哼了一声:“那不废话吗,我不机灵点怎么寄人篱下?”

“……”宋惊风觉得手上的东西有点难以下咽。

“当然那会谁也没那么虎敢让我直接上手婴儿,真正熟练,还是被我妈带走后。

她是帮人理财的,有时候银行有任务,她就得卖那种小孩的大病险,目标客户是一周岁内小孩的父母。

她让我无偿帮人看孩子,人家摆明了不愿意不需要,我也得厚着脸皮往上贴。

孩子都是人家的心头肉,弄得稍微不好一点点就会挨呲,弄好了又得看月嫂脸色……哎。

那会我高中吧,一请请半个月的假,老师找她说学习更重要,她跟人老师说读完大学找工作也不过几千块,还不如高中一毕业就去当月嫂,赚得还更多,哈哈。

踏马的,幸好她在我高考前死了。”

说完,她一拍宋惊风的背,和拍狗一样:

“ok,穿衣服去吧。”

宋惊风照她的话乖乖穿上新的短袖和皮衣,拉袖子时偷偷侧身去看她,怕她是在逞强。

但她直勾勾的盯着宋惊风,视线交汇后,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这笑让宋惊风更是难受,如果她像之前那样失望难过,他还能抱住她来安慰。

现在,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看到宋惊风那副小心翼翼又不知所措的蠢样,沈月白终于笑出声来。

她伸出右手的食指,晃了晃:

“我在618时空遇到了个心理医生,她告诉我事情压在心里只会徒增自己的痛苦,说出来之后会好很多。

看来是真的,宋惊风。

帮我感受痛苦,思考痛苦,接受痛苦吧。

辛辣天森。”

她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随着指尖挨近皮肤的那一下,传递进了身体里。

“可以,”他开口,语气淡淡的:“我接受了。”

“嗯。”沈月白点点头。

她们现在有无限的未来,不能被过去束缚。

战胜恐惧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她从现在开始,要学着面对,并解构那些曾让她夜不能寐的事件。

就像之前宋惊风所说的,人永远不会是什么,人永远都在成为什么。

学海无涯啊沈月白,

学海无涯。

“庞师还没回来,你再休息一下。对了,我还有一个忧虑,会影响我接下来的行动和判断,所以我俩尽快谈谈。”

沈月白从冰桶拿来一瓶能量饮料。

“什么?”宋惊风靠坐在墙边,接过。

她把刚才和庞谢的对话全告诉了宋惊风,以及关于自己下意识救人的考虑。

庞谢的奇妙冒险需要救回的女人醒来后才能得到解释。

两人的谈话主要聚焦于最后的问题。

“你是怕〔圣母心〕会变成潜在的灭团因素?”

宋惊风提纯出来的问题十分尖锐。

沈月白抿了抿嘴,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婴,露出一丝少见的困惑眼神。

是的。

困在5岛那两人对于他们来说,是信息,是解密的关键,所以可以适当提供资源。

庞谢呢,是战力,亦是教他们武艺的师父,同样有帮助的价值。

这对母婴呢?

目前看来,救她们只出于人道主义,这是一种不计得失的高尚。

但在当前,高尚是一种奢侈品,也是潜伏在思想中最大的危险。

利益与道德如何平衡,底线又该如何设置,是否会因一时的〔善〕糊涂犯错?

她必须要通过宋惊风的回答,来判断自己是否清醒。

宋惊风想了一会,咽下一口饮品:

“首先是结论,这么做没问题。

在我看来没有能力的人因为想救人牺牲自己,那叫不自量力。

因为自己想救人害死别人,那叫蠢猪。

在有能力救的情况下,如果你不救这个人也没什么心理负担,那也无所谓。

但如果你心里过不去,往后会后悔,那你就该救。

因为这种情况下,救人这一行为不叫圣母,这叫把自己拉出道德困境。”

真他娘的有道理。

沈月白道心一下通透。

不过,宋惊风开头那一段无能力的善良即是愚蠢的评价确实犀利,她饶有兴趣问:

“那要是你有条件但选择不救,过后却一直后悔,这种是什么?”

“这,”宋惊风仰头喝完,把瓶子一下捏瘪:“这叫纯纯的犯贱。”

——

维克托坐在由垃圾和废纸生起的篝火堆前,烤着几块滋滋冒油的肉。

“其实味道还可以,嚼起来像兔肉,你真的不来一点?”

他用纸擦了一下匕首,切下一点肉,仔细嚼了一会,才对角落里虚弱的女人说。

秋马脸色铁青,她看维克托的眼神像是看怪物一样。

她盯着他依旧苍白如吸血鬼一样的脸,又盯着他手上的匕首,接着视线下移至那只空荡荡的左边裤管。

她的大脑无法控制的想起刚才那血腥的一幕:

他举起匕首,宰割了自己左边的小腿!

在她不解的尖叫声中,他用之前在上面的实验室里搜到的药品消毒,止血,包扎,吃了两颗止疼药。

接着,他用边上的一根t型钢管作为拐杖,一瘸一拐的搜来了些纸张和铁丝,点火后开始处理他拆下来的左小腿。

脑子里杂乱无章,有许多处理肉的细节和特写,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电影还是现实。

这时,一丝肉香刺入鼻腔。

她的口腔疯狂的分泌唾液,因为嗓子干涸太久,一进行吞咽就如刀割一般的疼,徒增痛苦。

于是她不再尝试,任由口水从口中涌出,然后滴落在地上。

维克托不再看向秋马,但他心中对她油然而生了一种敬意,这是一种对人性战胜兽性的尊敬。

他开始专心烤肉。

过了一小会,肉大概是熟了,他正准备切成小片方便食用,悬空的裤管被扯了扯。

低下头,看到秋马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跟前。

“肉……也给我……一点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