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全境开展了伐山破庙行动，天下各宗各修仙世家皆有参与，声势浩浩荡荡，清除孤魂野鬼和山精野怪期间，还有了意外发现。
十四辅州的有些偏僻山乡，王化不到，政令不通，乡民不认得神神鬼鬼，见了奇异就拜，居然有村子里供奉神虞时期的古元妖神塑像！
幸好规模不大，否则古元妖神得到足够的祭献之力，怕要提前冲破元道星墟封禁。
伐山破庙的行动，因此变得更细致，直至大夏每座山村。
此事过后。
距离愚贤之劫爆发只剩六十四年，五大宗和镇邪司开始检修巨型战舟等等。
仙道气运依旧旺盛如虹。
这年里妙言宗秦如绪和浮生仙门辛胜吉迈入炼虚境，矮一辈的扈小香化神圆满，准备冲击炼虚…都庞王朝那边儿同样有两人晋升炼虚。
假如站在古元妖神的角度考虑，仙道的确到了必须扼住的地步。
不然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万年后，上界只怕真仙数目要超过四百，再出几十个二境真仙，几个三境真仙，几个四境，古元妖神也会感觉吃力。
古元妖神虽然强悍，但数目是固定的，死一个就少一个。
………
月殿。
苏寒衣并着双腿坐在月华石台，手臂压在腿上，眼睛睁的很大。
在她对面，陆缺盘膝而坐，身前悬着一团拳头大小的龙血，力量极度收敛，仿佛致密的金属球。
原说炼化之术是门基础术法，修士到了金丹境界都能学，不过炼化同层次的修行资源，也要消耗大量时间。
比如让陆心儿以炼化的方式，吸收一枚原灵果，或许要一两年时间。
层面越高，所耗时间越长，良祯炼化琼珠的妖丹，怎么着也得两三百年，并且在炼化中还会有至少三成的损耗。
但陆缺很快。
他炼化比自身层面还高的龙血，半个时辰便能将气血精华完全剥离出来。
苏寒衣已经看过很多回，仍然觉得不可置信，目不转睛地看着，只间一抹令人恐怖的黑色旋涡从陆缺手掌升起，覆盖龙血，很快就有丝丝气血精华飘荡而起。
苏寒衣异常惊奇，甚至萌生出伸指戳一戳黑色旋涡的念头，但没那么做。
“徒弟，这算是术法吗？”
陆缺睁开眼：“不是术法，天赋神通。”
苏寒衣沉吟道：“这么强的炼化之力，已经可以用来做攻杀手段。”
“可以。”
“能伤到真仙吗？”
“我的炼化之力只有距离限制，没有境界限制。”
听到这话，苏寒衣倒吸了口凉气：“怎么能有这种天赋神通。”
陆缺没有隐瞒：“炼化神通原属上神奉炼，需要他的伴生灵器才能发挥，移星仙君和盖前辈把奉炼杀了，灵器留给了我。”
一团龙血的气血精华炼化完毕，陆缺冲苏寒衣使了个眼神，后者当即会意，端坐于月华石台，运行《分定合息术》与陆缺气息共融，阴阳互用。
月华石台受其心念激发，从月亮上引一道光，照着二人，太阴之力浓郁精纯。
苏寒衣凝炼的太阴之力，尚不足调和陆缺体内纯阳，但她能借助于月华石台，调动月亮的太阴之力，足可达到阴阳平衡。
静谧如银的月光缓缓流淌，月殿寂静无声。
十天后，龙血精华吸收完毕，陆缺又倒出一团炼化，而后和苏寒衣共同施展《分定合息术》调和阴阳，吸收力量，周而复始。
期间陆缺并不怎么休息，或许三五个月才休息一天，他也不出去透风，只是在月殿随便找块儿抵挡坐下，剥几枚花生吃，忧心忡忡的不知想什么。
界山的雪下了一轮又一轮，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转眼来到南陶历四千一百六十六年（陆缺1014岁），三目岩龙龙血炼化了七成。
这天。
苏寒衣坐在月华石台上小憩，微微听到两声脚步声，一睁眼，陆缺已经蹲在跟前向她摊开手，手掌里面放的是白汽缭绕的寂寒瓶。
“师傅，剩下的龙血你留着，我已经到了冲击第四轮筑命的界限。”
“我的道行炼化不了。”
陆缺硬把寂寒瓶塞到苏寒衣手里：“现在炼化不了，飞升以后用的上，三目岩龙的体魄强度在上界土着生灵排行前列，其血液不是轻易就能获得的。”
“那你更应该留着。”
“古元妖神要杀我，如果我被杀了，龙血用不上，反之我如果杀了古元妖神，那就可以炼化古元妖神遗骸。”
苏寒衣目透忧虑，在只有师徒二人的月殿里，放下了世俗礼法，伸出微凉的手指轻抚陆缺面颊：“你要尽力活下来。”
“肯定呀，这几百年我都在为此努力。”
“苏萱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我一个人杞人忧天就够了，何必让更多人跟着担忧。”
苏寒衣轻轻一叹。
陆缺仍然满脸乐观：“师傅别叹气了，我去调整气机和血脉流动，之后还要让师傅帮忙调动太阴之力，压制燥气戾气。”
陆缺轻轻退开苏寒衣的手，退出两三丈远，撩衣落座，默念《摩严正心经》，梳理心境。
四天后。
他取出水瓮，灌了几瓢冷水，接着深呼吸几次，提升血脉流动速度。
胸膛里咚的一响，气血红光逐渐从周身漫开，宛如夕阳泼在地面。
第四轮妖修筑命如塑金身，在于肉身不朽，要用无上气血力量冲击规则，陆缺吸收地灵浆，炼化三目岩龙龙血，已经有了冲击第四轮筑命的力量。
气血红光继续爆发，如一轮朝阳落在月殿地面。
到达极限后。
规则之力降临，如一柄利刃从陆缺头顶灌入体魄，力量恐怖无比，刹那间震碎他周身骨骼，紧接着碎如石子骨骼，燃起规则之火，被灼烧，被淬炼。
这是变强的一步，同样也是危机重重的一步，必须以绝对的意志扛住重塑之苦。
如果中途出现了后退之念，体魄就会土崩瓦解。
“桑摩，移星仙城，雪师姐…”
陆缺心里念叨这几个词汇。
第四轮妖修筑命，等于从最根基的地方打碎肉身，借天地造化之力重塑，所受痛苦几倍于凌迟大刑。
自身信念提供不了那么的抗受力，但仇恨可以。
………
（注一下：伐山破庙是现实道教就会有的一种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