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盛盯着omega,一瞬不瞬,仿佛忘记了时间。
“那个时候,是我先说的分手。”
钟泊目光飘忽,似乎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夏天,“我说玩腻了,但实际上我撒了谎。”
陆予盛牵着omega的手紧了紧,而后者的视线也定格在了Alpha的脸上。
钟泊注视对方良久,才低头苦笑——
“我希望你可以挽留我,但你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在等我先一步提出分手。
“当时我太难过了,才口不择言。”
omega声音发涩,撞上陆予盛的心坎,如陨石坠落,引起一阵震颤。
“我……”
陆予盛失神片刻,哑着嗓子说,“只是不愿示弱。”
Alpha都很骄傲,何况他当时太年轻,被一众人追着、捧着,自然不肯率先低头。
没想到的是,他的玫瑰也一样骄傲。
在他同意分手后,一句话不留,决绝地离开了他的世界。
“对不起。”
陆予盛一下子抱住钟泊,声线发颤,“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摇着头,把自己埋进omega的颈窝,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像个迷失的孩子。
“钟泊,钟泊,我好想你。”
隔了五年,思念的话语终于说出。
它们哽在喉间,闷闷的,像泡了水的信,“一直在想。原谅我,好吗。”
“钟泊……”
Alpha额头抵在钟泊的脖子间,连着眼窝,微微发烫。
空旷的病房内,他不停唤着omega的名字,如发烧时的梦呓。
钟泊闭上眼,再度陷入过去的时光。
夏日的微风中,耳边的话语轻盈如羽毛,飘向了五年前的天空。
如果是当初的自己,听到这些话一定会潸然泪下吧。
毕竟,在踏出房子后不久,他就后悔了。
他还是舍不得陆予盛,打算回去向对方低头,说分手什么的不过是一时气话。
现在想想,被情绪支配的自己可真是窝囊啊。
五年了,人是会变的。
经历一堆破事后,钟泊已经不再偏执,更不准备为任何东西委屈自己。
“陆予盛,你说你错了。那么错在哪儿了呢?”
钟泊抚着Alpha的头发,声音温柔却沁着凉意,似乎对其道歉无动于衷。
陆予盛一怔,觉得钟泊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omega是很好哄的,虽然会忽冷忽热,但每次到最后总会向他低头。
他不清楚这算不算爱,但大家都说omega们心软、包容性强,可能这是一种天性吧。
所以直到分手的前一天,陆予盛还在为对方挑生日礼物,意图缓和弄僵的关系。
在他看来,他们总会和好的,两人的日子还会继续下去。
只要钟泊再退一步,他们便可以回到从前,回到往日甜蜜的生活里。
可这一次,他错了。
钟泊非但没有退让,还选择了抽身离去。
陆予盛十分无措,也无法对上omega的目光。
理智告诉他,感情不该勉强,这段交往是失败的,换个爱自己的人会更好。
但他的心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它告诉他,应该追上钟泊,尽力去挽留。
但陆予盛只是隔着一道门,麻木地听着对方渐行渐远。
他从来没有挽留过别人,也不知该如何挽留。
但现在,就在刚刚,omega居然告诉自己他是希望被挽留的。
他们本不必分开这么久。
也不必经历那么多无用的蹉跎与伤害。
巨大的懊悔席卷而来,陆予盛难受的同时,发现钟泊还是对自己心软的。
哪怕说出了分手二字,哪怕看上去冷漠,也只是在逞强罢了。
所以他马上向钟泊道歉,并坦言自己一直在想念对方。
陆予盛原以为这样一来,钟泊多少会有些动容。
但他又错了。
自己的真心表白,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重逢以来,类似的状况比比皆是。
之前,他还可以把钟泊的变化归结为失忆,而今对方已想起一切,却仍是这样。
看来钟泊真的变了。五年的分隔,把他们的感情消磨了太多。
也是直到这一刻,陆予盛才真正明白——
钟泊真的爱过自己。
他的温顺,他的心软,他的退让,都是因为爱。
他也曾为了喜欢的人而收起尖刺,小心翼翼,装成一朵娇弱的花。
只是自己太蠢,一直看不穿。
“我不该轻易放弃你。”
“嗯。”
“也不该和你冷战。”
“嗯。”
“更不该疑心你不爱我。”
“……”
钟泊眨了下眼,思忖后说,“你不必为这个道歉。”
陆予盛不明所以。
钟泊坦言:“老实说,我也搞不懂自己当初的状态。”
是爱,是偏执,是冲动,亦或是叛逆?
钟泊答不上来,他只知道以现在的视角看,过去的自己怪怪的。
陆予盛问:“你在责备我吗?”
钟泊摇头:“这不是气话。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我会原谅你的,无论如何。”
陆予盛说:“因为我救过你?”
钟泊点头:“没错。所以对我来说,你是特别的。”
沉寂几秒,陆予盛忽而一笑:“我突然有点讨厌‘英雄救美’这个词了。”
钟泊并不理解,只是接着说——
“当时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全部,一心占据你的所有,更容忍不了你的冷落。”
“冷落?你在说什么?”
陆予盛想说,分明是你在冷暴力我。
但为了防止争执,他暂且按捺不表。
“你因为你的那些朋友,对我态度冷淡下来了不是吗?”
“怎么可能?”
陆予盛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说我不带你去聚会的事?我以为你喜欢独处。”
钟泊认为Alpha在顾左右而言他,索性把话挑明。
“你忘了那段时间吗,全校都不看好我们的交往。
“周围的人也是,当面说三道四,我在你身边活像个笑话。”
陆予盛眸光一闪:“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在意。”
钟泊勾唇,如自嘲一般:“可是你在乎。”
“我没有!我发誓!我为什么要在乎一群外人?”
“你天天和他们在一起。”
“我要扩展圈子!他们对我的事业有帮助。”
“你早出晚归,甚至懒得和我说一句话。”
“我和你说过,公司才成立,事务太多,我忙得脚不沾地。”
他扶住omega的双肩,“要不是你一个人在房子里,我恨不得直接住进公司!”
陆予盛说话时,一脸的理所当然,毫不心虚。
钟泊看了对方好一会儿,眼角都有点发酸——
“喔,所以你现在回来找我,是因为你不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