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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然已经深深陷在青迦迦所讲的故事当中,后背轻轻靠着墙,低头望向曲起的膝盖发呆。

他试着将自己代入到其中的叶舟身上,却觉得目前一切正常,甚至还能感受到些许善性的光辉泛滥。

不为什么,只因这个叶舟实在是温柔的过分,竟然这么关心一个先前仅是面包交情的小学妹。

虽说他可能是带着某种目的进行的,但不得不承认,画芊芊能顺利坐上车也全是因为他,否则,她只能一个人留在车站忍受冰风冷雨。

不过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如果叶舟他自身已经在恶劣的宿舍环境承载过量的负面状态,那么也很可能触发他对外界人或事物的关怀释放。

对画芊芊也只是一时兴起的“多关注一下”而已,但很碰巧的是,画芊芊也对这位学长的回馈帮助非常感激,主动搭上了话。

于是,两人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聊在了一起。

半晌,李然才张口说话:

“叶舟这人在你口中所呈现的,似乎也没有多坏啊。还有,我不能不提一句,你讲的实在太细了,几乎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以前画芊芊对他所分享的那件事,都能描述得活灵活现!啧,以至于我都以为是庙里的老和尚在讲故事的套路了。”

“李然哥,你不信我说的吗?”青迦迦撇下一句冷冷的话后就扭过头,以为他在嘲讽自己。

“倒不是我不信,而是在你今晚回来之前,他就跟我讲过你和他之前的经历。虽然我手机上有资料证明他很大一部分是编造的,但你所说的这个也有待考察,对不对?”

“况且,我也说了,我真感觉不到你口中所描述的叶舟是个阴险坏人。”

她却出乎意料的摇摇头。

“不,我没有真正对你说过他是个坏人,但,他让我感到很复杂,到最后才演化为我对他最深切的恨,深藏了五年的恨。”

李然十指合拢,置于小腹前。

“恨?时隔五年你还能回来找他报仇,我也可以理解,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晚上时分还没回来的时候,在哪里?或者说,一般都在哪里?这是我好奇的一个地方。”

“我哪儿也没去,只是在街上四处游走,斥退那些试图侵入民宅的鬼魂,即使没有凶魂的实力,也有凶魂的凶威。”

“为什么?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我都到这个地步的人儿了,还有什么样的好处值得我去觊觎?”青迦迦说完后,又苦笑着吐出一行颇具深意的字眼:“恐怕只有遭受过无法逃脱的黑暗血礼,才懂得为别人谋得一丝光明的可贵。”

“你是被鬼所害?!”李然脑海中惊光一现,但很快改了口,“不,原来画芊芊是被鬼所害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也是我接下来要继续说的,但李然哥你......你应该不是第一批入职的灵异人员吧?”

李然则很爽快的承认不是,这反正没什么好隐瞒的,过多无用的保留反而会丢失对方的信任。

“为什么这么问?我是不是第一批跟这有关系吗?”

“有,而且如果你不是本市的灵异人员,可能更难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我猜应该只有他们,才会记得那一晚雨夜的可怕。”

青迦迦满眼爱惜地抚摸着手里的八音盒,然后伸手将挡脸的几缕秀发捋到右耳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述剩下的往事。

同时为了增强身临其境的画面感,她又按下蛩八音盒的一个隐藏按钮。

很快,一道光幕在李然膝上垂直浮现,里面的正是青迦迦记忆中的场景。

......

远远望去,马路上的斑马线两侧的红绿灯均没有亮,黑色铁质护栏下的凹陷处积了一滩又一滩浑浊的污水,表层不断激起雨水落入时产生的圆印。

那些林立在一起的高楼大厦也是一片黑色寂静的状态,只有漫天大雨和闪烁前后的雷电相伴,似乎每一次眨眼都觉得它们变成了一座座渴望鲜血灌溉的禁忌枯坟,下一秒又恢复正常感觉。

右侧种植的排排树丛呼呼作响,随风摇曳,数次露出后面墙上【禁止摆摊】的残旧字迹,字体很是端正,但成不祥的暗红色。

人行道上刮起的风非常大,画芊芊力气又比较小,两只手铆足了劲儿才勉强抓稳头顶的伞。

“哒哒哒哒......”的雨打声如机枪似响彻在伞顶,震得她手腕直发麻。

此时她感觉自己整条校服长裤都快湿透了,看着身前越走越快的叶舟,忍不住说道:“学长你走慢些可以吗?这里坑坑洼洼的,突然踩到水很难受的。”

他点点头,也放慢了些步子,随后看向手表上的指针方向,现在刚到晚上六点五十八分,差两分钟到七点。

“因为路灯今晚不亮才看不清水洼,可按理说,每到这个光线很暗的点,路灯应该都会亮的。”

“可是,学长你不觉得这里很可怕吗?为什么在那些大楼里见不到一点光?”

“或许是全城停电吧,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毕竟,我刚才才发现手机变得很奇怪。”叶舟拿出手机,将手机屏幕对准画芊芊,“你看。”

打开一亮,上面全是老电视才有的黑白雪花,无论怎么操作都没有反应。

画芊芊刚才还以为他会说手机没信号之类的,但看到这一幕也傻眼了,张着嘴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我很确认手机没问题也没进水,因为只有屏幕那块儿有一点点湿,况且就算进水了也不会是这样的。”叶舟说着抓起手机在自己手掌心敲了两下,仿佛在希望大力出奇迹。

可现实很残忍,重新打开屏幕也依旧是那副雪花景象。

“学长,那就是说......这条街上除了刚才的公交车司机师傅,我们没有见到任何人和任何车,现在连最基本的手机联系也中断了,是吗?”

冰凉的风雨呼呼刮在画芊芊的俏脸上,使她说出的这几句话更添一丝冰霜,两眼中只有正在捣鼓手机的叶舟。

“目前看来应该是的,唉,该咋办呢?”叶舟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慌张的话,表情变化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