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一定是鬼呢!”虽嘴上这样说着,但郑钊额头还是留下一滴冷汗,他抽出小刀,时刻准备好动用许愿灵异。
说话间,电梯门完全挪开,同时整个电梯厢也一寸一寸上移。外面的导轨似乎早已生锈,向上的过程中不断响起吱呀的摩擦声,令人牙酸。
慢慢的,五楼小男孩的下半身,一点一点完整显露于他们眼前,那是一条咖色的儿童工装裤。紧跟着,就是小男孩的上半身,一件仿羊羔绒的蛋黄色外套。
直到此刻,还算正常,但当电梯的轿顶渐渐上升,他们被遮挡的视野逐渐完整,在不断缓慢上行的电梯里,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那个小男孩的脸,是一张扑满白粉的脸,脸颊两侧还扑有淡淡的腮红。他就那样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电梯里的所有人。
电梯里面他们的目光,渐渐与五楼的小男孩齐平,在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下,郑钊甚至能够看清小男孩脸上,每一道皲裂的痕迹,在白粉的掩盖下面,是淡粉色的嫩肉。
昏暗的灯光,白面的男孩,郑钊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尽管小男孩只是牵着他母亲的手,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动作。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那一双死鱼眼,正在死死盯住他们!
好在那位放射科医生,早已采取鸵鸟战术,死死捂住自己全脸,否则还不知道要叫成什么鬼样子。
“这个比例不对吧!”江先臣眼里精光一闪,“这个男孩大概七岁左右,身高应有一米二左右。可是他的头顶,却只堪堪到旁边这个女人的膝盖!”
其他人闻言皆是一惊,齐刷刷朝男孩旁边的女人投去目光,只见那女人一身齐膝红裙,右手牵住只到她膝盖高的男孩,左手则是耷拉在她另一侧膝盖边上。
由于这个女人过于拉长的双臂与双脚,以至于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步足全数贴紧躯干的竹节虫。
“这个女人的手究竟有多长,她整体的身高,又究竟有多高?!”郑钊心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个念头,脚下也不禁倒退半步。
电梯还在继续上升,很快女人就露出她的肩膀与白皙脖颈,“这个女人的脸,又会是一张怎样的脸?”每个人的心脏,皆不禁提到嗓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江先臣目光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并把手伸进到那张照片的画面里,从里面拽出一个陌生身影!
而让赵睿与郑钊惊讶的,不是小小的照片里,竟能拽出一整个人,而是那个人手里握住的东西!
“哭丧棒!”
“哭丧棒!”赵睿与郑钊同时惊叫道。
江先臣把自己从照片里拽出的那个人影,果断投向外面的红衣女人,而那个人影也配合地抬起手臂,拿手里的哭丧棒打向红衣女人!
不等郑钊他们看清红衣女人的脸,她便如一棵被电锯拦腰锯断的高树一般,直挺挺地朝后方轰然砸倒。
至于那个小男孩,则是全程无动于衷,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妈妈,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江先臣更是一脚蹬地,如猎豹般闯进外面的楼道里。
“江先臣!”
“咣——!!!”电梯门如闸刀一般瞬间闭合,差点夹住赵睿想要拦住江先臣的右手。
“太鲁莽了!”赵睿情急之下频频点按开门键,然而电梯毫无反应。
电梯还在上行,直到显示屏里的数字,滚动到五的时候,电梯门才姗姗朝两侧挪开。外面没有任何光源,只有黑压压的一片。
“电梯恢复正常了?”郑钊注意到显示屏里的数字,“这里才是五楼!”
“刚刚有女人小孩的那一层,是四楼与五楼的夹缝间,多出来的一层吗?”郑钊立刻划破手心,“把我们传送到大楼外面!”
郑钊的鲜血犹如有繁殖能力一般,涛涛不绝如同溅起的浪花扑向在场四人,下一刻他们就出现在白墙楼的大门口。
“立刻封锁这栋楼!”赵睿大手一挥,“我们两个回去找队长求援!”
“他一个人闯进去了?”在听完整件事情的全部过程以后,祝响眼帘轻启道。
“是的,他进去以后电梯门就瞬间关闭了。”赵睿着急道,“那一层是多出来的一层,他可能根本找不到能退出来的出口!”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起案子放一放,优先把江先臣救出来?”
祝响沉吟片刻,“不用,既然他敢孤身涉险,那就说明他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可是,他终究是帮我们查案,才遇到这种事情的。”赵睿有所犹豫道。
“又不是你怂恿他跳进去的。”祝响不急不躁地平静道,“专心查好你自己的案子。”
“好吧。”赵睿与郑钊对视一眼,“那队长,你相信江先臣所说的那些事情吗?”
“你是说怨声??”祝响对其肯定道,“的确是有这种东西,我在灾控局的加密档案里见到过。”
“至于这起事件,是否真是怨声?所为,不是靠猜的,而是靠查的。”
“我明白了,我们立刻把医院里所有的死而复生者,全部请到这里观察。”赵睿对下一步行动决定道。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光靠看病历和档案,就能看出问题的。
“看到你这么有干劲,我就放心了。”祝响欣慰道,然而他的目光,始终不曾从监视器上移开。
赵睿独自跑去安排工作,而郑钊却坐在祝响身侧,双眼睥睨道:“你不会是在耍他吧?”
“哪有?”祝响轻笑一声,“只是想要成功,光靠干劲是不够的,还得找对方向才行呢。”
赵睿一直忙活到深夜,才好说歹说的把所有死而复生者,请到一号避难所里隔离观察,并一一对他们进行安抚。
“我把几家医院里的死而复生者,跟道路碾压案的人,分开安排在了不同的区域。”忙活完的赵睿到中枢控制室里找到祝响,“队长,你还不回家吗?”
“不回了。”祝响惜字如金道。
“也不用一直盯着看吧?”赵睿扫视一眼巨幕,“反正监控都是有录像的呀。”
“明天,我给你放一天假吧。”祝响突兀道。
“啊,为什么?”
“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祝响眼里有和煦的笑意,“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赵睿闻言一愣,情绪稍显低落,“我的生日,也没有什么好过的。”
“总之,你先回家吧,我再待一会儿。”
“好吧,你记得早点休息。”
而在赵睿离开以后不久,道路碾压案的死而复生者们,所暂住的单间房门,竟一个个陆陆续续打开,房间里接二连三走出一位位男女老少。
他们全员聚集在宽敞的过道里,一双双鞋子在光滑无尘的橡胶地板上踢踏,有人形单影只,有人成双成对。
有人面无表情只顾自己赶路,有人眉开眼笑与同伴闲聊,还对过道两侧的单间句句点评。
有人出入单间,有人只顾散步,过道里竟是一副繁华景象。
他们有张口,有嘴型,整个场景里却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一句对话的声音响起。
忽然间,有一位男子朝过道一头的天花板,高举手臂与手指,仓惶的神色与慌张的口型,似乎在高声传告着什么。
顿时,整个场面乱作一团,他们人挤人,在无形的人潮里艰难移动,有人挤掉鞋子,有人摔倒在地。
很快,在移动的队伍最末尾,一位女生的背上,被无形碾压出一道痕迹。而她前方的行人,更是被无形卷起,整个身体如蜗牛壳般,头脚相衔卷成一个不规则圆形。
如此惨状快速蔓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逃脱被碾压或撕扯的结局。
他们白花花的骨头,戳出红洇洇的血肉,内脏与肠子,更是软软泡在灌满鲜血的过道里。似一场悲惨哑剧,又似一座残忍炼狱。
而这一切,统统通过监视画面,尽数倒映在祝响的双眼里。
“噔,噔,噔。”控制室外响起一阵持续的异响。
祝响猛然回望的同时,眼底淬出刀尖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