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的举办地点,在京城南郊,洛湖畔。
时值初秋,天气已经凉了起来,枫叶渐红,湖中泛舟之人,秋游而过者不计其数。
湖边坐落着大秦有名的洛湖书院,正是诗会的举办地点。
书院傍湖而建,多有亭台楼阁连绵起伏,是京城一大胜景。
洛湖书院最大的西子亭内,正坐着一个中年书生,身边围满了人。
他虽而立之年,却仍然英俊不凡,身穿华丽锦袍,手中摇扇悠闲自得,嘴角微扬,带出几分高雅。
他就是京城第一才子,楚云澈。
楚云澈年幼时就能出口成章,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深受文人墨客喜爱,追捧他的富家小姐更是不知凡几。
楚云澈看了众人一圈,拱手说道:“诸位,欢迎来参加一年一度的大秦诗会。”
“楚某人得左相看主,得以主持本次诗会,实在是惶恐至极。”
那些追捧楚云澈的粉丝们当场就附和起来:
“楚先生莫要谦虚,以你的才学和人品,主持这次诗会绰绰有余。\\\"
“是啊!是啊!楚公子的风采可是传遍了天下,谁人不知?”
“……”
听到四周如此热烈的赞美声,楚云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继续说道:
“非常感谢诸位,在场诸君都是大秦文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楚某人倍感荣幸!”
“几个月前,北啸帝国再次撕毁盟约南侵,诗会的筹备险些要中止,幸好有征北将军力挽狂澜,方才化险为夷……”
“楚先生,今天是诗会召开的日子,莫要提那些武夫,免得辱没了咱们这些读书人的清誉。”
“那凌千云一介女流,不好好相夫教子,却与一帮男子上沙场作战,实乃妇德不配为良母,我等鄙视之。”
这些话顿时引来一片轰动,大秦民风开放,凌千云以女子之身出尽风头,多少让这些大男人感到羞耻的。
尽管这样,凌千云也不是什么人都敢评论的。
“诸位,请安静。”
楚云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他看了看那个挑事的人,长得獐头鼠目、猥琐异常,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指着他说道:
“征北将军虽然是一介女子,但是巾帼不让须眉,敢于提枪上马,驱逐狼军、镇守北郡边境,为大秦立下赫赫战功,此等大秦子民之楷模,岂能被你等羞辱。\\\"
众人闻言觉得在理,纷纷咐和指责那人。
“楚先生说得不错!”
“女子又怎么了?谁说女子不如男?”
“女子也可以像征北将军一般,驰骋疆场,威震天下,保卫大秦江山。”
“尔等鼠目寸光,还在诗会上造谣生事,莫非是那北啸帝国的细作?”
“我……我……”那男子没想到随口一说,就引来众人指责,顿时张口结舌,一句反驳之语也说不出来。
“都是误会,这位许兄仍南疆有名的爱国诗人,估计是南方少有听闻凌将军的事迹,有所误解罢了。”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男子走了出来,开口为那人辩解道。
看到这位男子,大伙都觉得眼前一亮。
此人长得浓眉大眼、梭角分明,更重要是一身凛然正气了,让人不自觉生出亲近感。
“我认得他,这个书生叫做时友良,仍是时家有名的才子。”
“哦?时家的人。”
“怪不得如此相貌不凡,一看就是位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啊。”
一想到时家在京城的势力,多数人都换上了一副恭维的面孔。
“噗,什么奇男子,他只是时家的旁系罢了,一个沽名钓誉之辈,也敢打着时家的名声招摇撞骗。”
这话一说,马引又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至于姓许那位,已经没人理了。
只见说话之人一身锦衣华服,身材中等,相貌倒也端正,只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邪恶的气质。
“一个侍女所生的杂种,也敢打着时家的名号,真是耻辱。”那人盯着时友良,继续开口道。
在场的文人墨客都呆住了,没想到这时友良的身世这么劲爆啊。
敢这样说他的人,身份背景肯定也不简单。
这不,已经有人认出此人身份了。
“是时家的二少爷时如虎。”
“果真是他,作为时家嫡系,他说的话断然不假。”
时友良看到时如虎跳出来,不愉之情溢之于表:“时如虎,你不要太过份了,再怎么说,论辈分,我也是你大哥!”
他确实是旁系所出,虽说是时和正的大哥时和丰酒后与侍女所生,但也确实是时家的血脉。
众人赶紧拿出瓜子,搬好了板凳。
时家的人内斗,这瓜好大的感觉。
时如虎冷冷一笑,满脸厌恶的看着时友良:“笑死了,你哪来的自信,敢自称我的大哥?你只不过是下贱之人所生,是不是我时家的血脉还两说呢,臭不要脸。”
时友良一向因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所以从小到大,都比同龄人要更努力。
为的,就是以一己之力,闯出名堂。
如今当众被时如虎辱骂,令他十分难堪。
不过想了想,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时如虎,不容你操心,父亲大人已经逐步将家业交予我打理,正是肯定了我的身份。”
“我将来,会成为家主,而你,只能跟在时如龙背后做永远的老二!”
时如虎闻言大怒。
时和正的长子是时如龙,按风俗来说,以后家主的人选,肯定是落到长子头上。
而时友良的父亲时和丰,膝下除了时友良之外,再无子嗣,所以他当家主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要命的是,时和丰还是他父亲时和正的亲兄长,按辈份来说,确实他要以时友良为尊!
时如虎最见不得时友良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指着时友良又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贱种,还敢占我便宜,来人,把他给我按住,老子要好好教他做人。”
时如虎身为时家二少爷,这京城又是时家的地盘,身边自然带着不少护卫。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数名护卫冲上前来,扑向时友良。
哪知时友良丝毫不惧,马步一扎,就要大打出手。
“住手!”
就在混乱一触即发之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喝,制止了他们。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名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走了出来。
“快看,是袁家的大少爷袁任飞!”
“好家伙,是上届武状元,当今驸马爷袁任飞啊。”
袁任飞迈着大步走到时友良身前,摊开双手,阻止护卫们继续前进,然后说道:
“两位,今天乃是一年一度的大秦诗会,连皇上都颇为关注,尔等在此大吵大闹,还大打出手,岂不是丢尽了时家的脸面吗?”
没想到时如虎已经气疯了,他根本不买袁任飞的面子,居对冲着他大吼大叫起来:
“袁兄,你走开,今天我非把这个贱种打成残废不可!”
而时友良也是气冲牛斗,从袁任飞身后走出来指着时如虎:
“只会仗势欺人的家伙,来来来,让你的人全上,我时友良的功夫也不是白学的。”
袁任飞没想到自己出面都不好使,正皱眉思考之时,忽听到一阵掌声响起。
这京城最大的两大家族在此,居然有人敢鼓掌,也是马上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令人意外的是,鼓掌的居然是个半大小子。
这小子长得非常秀气,约十五四岁,眉目之间十分清明,看上去很是气度不凡。
包括楚云澈在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是谁家的熊孩子,敢在这个时候引火烧身?
时如虎脾气最是火爆,他正是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呢,这小子算是撞枪口上了。
“你这个毛头小儿,活得不耐烦了是吗?信不信老子这就将你扔到洛湖之中?”
没想到这半大小子没有半分惧意,反而用稚气未脱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不止是时如虎,就连时友良、袁任飞也皱眉看向这孩子。
只因这孩子的笑声之中,充满不屑,谁都能从中听出那嘲笑的意味。
“笑什么笑?你是何人家的孩子?”
时友良板起了脸,他虽然不像时如虎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但言语之间的怒意,以及眼神中的凶狠,让众人看了都是不寒而栗,暗暗替这孩子捏了把汗。
“快走快走,谁家的孩子,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家去。”楚云澈大急,这些人来头太大,他可是一个都惹不起,要是这些大少爷们把怒气撒在这孩子身上,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这孩子停止笑声,根本不把迫在眉睫的威胁放在眼内,反而彬彬有礼的向众人拱手行礼道:
“在下慕容景喻,家父慕容宇轩。”
“天,是礼部尚书之子!”
“竟然是传说中的神童,慕容家的慕容景喻。”
听到这孩子的来头,楚云澈算是放下心来。
时、袁、慕容三家,同属京城四大家族,既然他是礼部尚书之子,自然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是的,家父正是礼部尚书。”
没想到时如虎发出一声冷笑:
“切,臭小子,你以为你老爹很牛逼是吗?我告诉你,你们慕容家在我时家眼中,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