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了下来,一行人暂时在龙潭住下。
雁灵儿为他们送来了饭菜小食。
龙潭此前只有柠溪一人居住,柠溪走后,屋子就空置了下来。
但就算她在时,屋子大部分时候也是闲置的,所以,几人住进来,莫名的刚刚好。
雁灵儿环视一圈阔别已久的房屋,淡淡伤感浮上心头,她走后,柠姐姐一个人住在这里,应该很寂寞吧。
族外匆匆几面,她们都不曾好好说过话…
夜色朦胧,隐隐犬吠,檐下灯光氤氲,房门虚掩着,雁灵儿推门而入。
屋内,隐修正在为尹天雪施针,细密的汗布满了额头,眼神却十分坚定与认真。
童战受伤的肩膀早已结痂,却没有及时处理,只把目光牢牢锁在面色憔悴的尹天雪身上,连她进屋都不曾察觉。
他一直守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尹天雪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
灯火摇曳,尹天雪半睁着眼,看到她进来,苍白唇角微微勾了勾。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最终还是轻轻关上了门出去。
夜里阴寒,饶是无雪,也让人倍感寒凉,宏礼与陈潇在屋外点了柴火取暖,几人围坐着,聊天,倒是难得的惬意。
豆豆看到雁灵儿,热切地拉她一同过去烤火,雁灵儿推辞不过,只好顺从地坐在一边。
童心童博对她是熟悉的,之前一段时间,长老们每次回来,都会向童战汇报,她的学习近况,他们也顺带着,听了不少,所以,他们对她,毫无芥蒂,反而感到十分欣慰。
毕竟她能变好,长老们的付出,才不算白费…
童战的坚持,也算有结果。
这样很好。
童博作为在长老们念叨下成长的前辈,对雁灵儿有莫名的同袍之谊,还有点点同情,要知道,长老们的长篇大论,说教起来可是没完没了,虽蕴含哲理,时间久了,难免枯燥无味,他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的,所以,在这事上,他对雁灵儿颇有几分同情和钦佩。
“雁姑娘,童战和天雪,他们这一路走得很苦,八年,转眼就第九年了,他们一同历经过人世所有的苦难,他们之间是容不下任何人的。”
童博不忍她介入二人之间,因妒生恨,害人害己,好意提醒,“我们这群人,很固执,一旦认定对方,就再也不会改变。”
雁灵儿懂他的意思,笑了笑,点头。
童博见她一点就通,也不再多言。
豆豆接过话,“初见你时,还以为,你会和童心凑一对,没成想兜兜转转…”
豆豆眼神暧昧的看向坐在一起的童心与风衣衣。
“快些交代,你俩是不是成了?”
豆豆的声音不高不低,完整无误地传到在座每一人耳中。
风衣衣立觉面颊燥热,涩然与忐忑同时涌上心头,难开口,却又隐隐有着些许期待。
她在等,等他说,他们之间。
童心看了眼风衣衣,笑道,“大嫂,你看你几句话,把大家都弄尴尬了。”
又看向童博,“大哥,你也不管管。”
豆豆故作姿态瞪向童博。
童博无奈耸肩,“这我可管不了,你呀,就老实交代吧!”
“果然…大哥有了大嫂,就不疼童心了…”童心说完十分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口。
“臭小子,要不要这么夸张。”
…
他为什么不说?
他什么意思?
风衣衣读不懂,看不明白,心里的寥落却在一寸寸侵蚀所有的期许。
原来是她想多了…
是啊,她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贪图一个正直高洁之人的爱。
他待她,不过是同情而已。
“夫人不知,如今衣衣的生意遍布多地,实没有时间考虑个人之事,童公子一番照顾,不过也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惜,衣衣感激不尽,从未肖想其他,还请您莫要再开这种玩笑。”
她说得得体坦荡,却让他听得心头梗塞。
“可是......”豆豆注意到童心冷下来的脸,以为自己说错话,忙住了口。
气氛一时变得沉闷。
风衣衣努力克制咽喉酸涩,笑着转移话题,“烤着火,烹酒煮茶,最是驱寒了,不如,我去准备一些来。”
“好。”豆豆忙点头赞同。
风衣衣起身,童心却也跟着站了起来。
风衣衣婉拒,“公子不必随行,衣衣一人便可。”
不等他反应,她转身走得如风,每一步都是那样坚定和决绝。
她比他想象的更坚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