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幻梦核心处的高塔,柔和微光自塔底向上蔓延,如同注入容器的水。
展开的层叠世界次第收拢,光线漂浮着,无声无息。
眼前的一切都扭曲成一种奇异的景象,借由午夜倾泻的能量,某种类似潮汐起伏的声响回荡在无尽幻梦,也落入欧格玛耳中。
能量汇聚在塔顶,几乎要实质化,闪耀着水晶般的瑰丽光彩。
知识之主惊愕不已,他这才发现塞伦特借由午夜之手开启了一扇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异界之门!
如同帝国奥术师们曾对穆尔霍兰德人、恩瑟人和半身人所做的那样,这扇不知通往何处的异界之门如同船锚,跨越了难以度量的距离,为另一个世界指引方向。
欧格玛有些失神,那方世界的体量恐怕并不比托瑞尔世界小,光是指引方向就耗费了塞伦特的绝大部分精力。
门外的世界充满生命气息,这意味着力量和信仰。
尽管不知道塞伦特这么做的目的,欧格玛还是选择了阻止。
故事之神也不在掩饰,他打开了记忆的锁钥,将无数逐人的知识放开。
数尊不可名状之存在的形象出现,祂们体型庞大无法估算,每一寸身躯都由难以解析的神秘组成,只是偶然一撇,就能击垮凡人理性筑成的堤坝。
塞伦特手捧一卷道经,它的纸张泛黄,诡异的、有灵性的文字蠕动着,想要从故事之神手中逃离。
“吾常闻,非人勤以求知,乃知者勤以求人也。然吾知其谬。其知者非求人,实乃出而逐人矣。其刻深无情者,如鹰犬逐兔。”
随着故事之神将这段亵渎的故事宣告,阴暗中的扭曲存在为故事之神伴奏。
那是一群不断跳跃的巨大阴影,一种似乎能被听到的恐怖脉动,还有从一只看不见的长笛里吹奏出来的纤细可怕乐音。
这些毫无心智也没有固定形状的舞者松散地环绕着,随着由那抓握在无可名状的爪子里的可憎长笛所吹出单调低音而安顿平歇。
音符十分尖锐雄浑,那并不是低音提琴发出来的声音,而是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比起低音提琴那疯狂的曲调,它显得更加镇定、更加从容、目的明确,同时又充满了嘲弄与不屑。
无数疯狂而尖利的信息从闪烁着颜色的帷幕中过滤出来,欧格玛像是失了魂,情绪激昂,情不自禁加入其中。
知识之主的形象因此扭曲异变,祂的肌理染上浅灰色,膨胀着,皱巴巴的,闪烁着摇曳不定。
被污染的只是神性开始抽芽,种子的膜壳竖着裂开,涌出许多对柔软灵活的腿。这从半开的壳里冒出的触手般肢体有着关节,最顶端是瘤状的突触,丰腴如熟透的果实,流出粘稠的蜜汁。
膜壳的黑暗中,是一张可怕的、野兽般的、没有嘴的脸,深陷的眼睛和闪着荧光的粗发,让人想起蛰伏在无光海底裂缝中的未知生物。
新生的旧日支配者加入了乐队,祂敲响污秽巨鼓,与那可憎的笛声混合,唤起更多形体不定的舞者。
一把古老得无法想象的银钥匙出现,随后是无数散发着朦胧光晕的球体--至少看上去像是个球体。
随着这位外神的出现,一个仿佛幻觉般的低沉声音开始回响,仿佛带着某种旋律,却又无法界定。微光逐渐转化成一种脉动着的、说不清颜色的冰冷光芒,它跳动着的闪烁,配合着那怪异旋律。
灰暗的人形剪影从光晕中挤出,向呼唤祂的存在投来隐晦注视。
“很久不见了,塔维尔·亚特·乌姆尔。”
犹格·索托斯的化身蠕动着,在塞伦特的神性光辉中窥见了某些熟悉的影子,那是本体的梦境。
知识和秘密的守护者、超越者、迷一样的智者罕见的展现愉悦,“你向我献祭了一位掌握灵感和知识权柄的异界神,这愉悦了我。”
塞伦特瞥了一眼打鼓的旧日支配者,回应道:“那么作为代价,达成我的愿望。”
“这很合理。”
犹格·索托斯与所有时间和空间相连,他的本体位于多维宇宙之外的终极深渊之中,是一个由无限存在与自我组成的事物。
所有一切皆在祂之中,而祂也存在于所有一切之中--那并非仅仅只存在于一个时空里的某个东西,而是与一切存在那无边无际的范围中赋予一切生机的终极本源相联在一起。祂是一个没有限制,同时也超越了一切奇想与逻辑的绝对范围。
犹格·索托斯即是门之匙,凭借此门,无数空间在此汇聚。
守门人摘下那柄古老的银钥匙,打开通往星海世界的大门。
星海正中端坐着一位金袍紫带,头戴星冠的女神。这女神身形高大巍峨,不知有几万里,三眼四首八臂,手托诸般法器,威仪天成,正是斗姆法身。
斗姆下了莲台将身一晃,与北极星女神合为一处,真身降临!
所有与星辰相关的神职都自动归于斗姆,不只是密斯瑞尔得自苏伦的星辰神职,各个种族神系所拥有的星辰神职也转瞬脱离控制!
天穹星辰齐齐放光,压过了太阳与月亮的光辉。
斗姆身披众星法袍,意念微动,混乱法则立刻化作一方黝黑宝玺落入掌中。
紫光夫人嫣然一笑,宝玺携渊岳之势打来。
艾欧值得抛出一块命运泥板应对,泥板上有着天平般的图案,所承载的正是艾欧掌控最深的平衡规则。
“倒还有些看头。”
斗姆笑道:“只是一头轻一头重,已失其本意,真个是明珠暗投。”
天平的两端分别是秩序和混乱,但此刻象征混乱的托盘上没有砝码,平衡已经被打破,自然是事倍功半了。
命运泥板光辉黯淡,竟然有了自艾欧手中挣脱的迹象!
命运泥板是随秩序规则伴生的神器,虽然碎为三份,其中的秩序底色却无法更改,天然被混乱规则吸引。
神上神立刻沉下脸,这是混乱规则的真正力量,只有真正掌握了规则才能动用!
只要存在某种可能性,混乱规则就能将其变成确定!
虽然可能性越低,变成确定的难度也越高!但这意味着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有了实现的可能!
即使是从0到0.0...01,这其中的差别已经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