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青鹭来说,她希望夜梦仙能够留在自家殿下身边,同担风雨。
毫不客气地说,在青鹭眼中,她觉得夜梦仙在各个方面都比安妙依更适合慕容轩。
出身、家世、容貌、能力,以及性格,每一个方面,都跟慕容轩十分契合,可谓是天生一对都不为过。
门当户对的同时又势均力敌,性格上还有些互补,最重要的彼此倾心相许。
论容貌、性格和能力,安妙依与夜梦仙其实差不多,但在出身和家世上夜梦仙就胜出很多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慕容轩选择了夜梦仙。
其实青鹭觉得,慕容轩和夜梦仙现在只是差了一些契机,以及一些时间。
虽然夜梦仙现在有着其他的目标,暂时还不愿意留下,但这是可以改变的。
慕容轩被太多的人所期盼,甚至给予了厚望,他肩上的责任和重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卸下的,但夜梦仙没有,她是自由的。
这个自由不是被限制或是被困的自由,而是物质和精神都十分优渥,无需承担任何责任,也没有任何义务的自由。
拥有这种自由的人被改变的可能性很大,也很容易因为各种原因而出不同的选择。
特别是在夜辰即将辞官离京的当下,夜梦仙比任何人都选择不同人生的余地。
青鹭认为,花涉和梨陌的谋划方向应该调整为:
如何让夜梦仙选择留在皇城。
只要这位小姐留在皇城,那就必然跟自家殿下有所牵连,如此,一切就可以顺理成章了。
青鹭心思如电光火石般地逐一闪过,然后心中有了决断。
再度抬眸时,慕容轩已经抬步踏入此前夜梦仙沐浴所在的屋子。
青鹭张了张嘴,有件事她还没有跟殿下说,毕竟以往遇到类似的事情,他们都是一贯按照放行处理的。
可如今......算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屋内原本袅袅升腾的水雾早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阴冷的潮气,如无形蛛网般黏在肌肤上。
夜梦仙沐浴过的浴桶中原本是滚烫的热水,现在已尽数被换作寒冽的井水。
水面泛起细小的涟漪,仿佛凝固了月光的碎片。
浴桶旁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三个木桶,皆盛满了井水,桶壁沁出的水珠蜿蜒而下,在青石地面洇出暗色的痕迹。
衣架上悬着他惯穿的素白色衣袍,衣襟处用银线绣着暗纹,在昏黄灯影下泛着幽微的光;一双木质浴鞋安静地搁在架下,鞋面雕着云纹,纹理间残留着打磨时的木香;一小壶清酒被稳妥地放置在浴桶旁的木桌上。
相比于侍奉夜梦仙,青鹭还是更熟悉慕容轩的生活习惯,毕竟她曾经也担任过慕容轩的贴身宫女。
抬手扯下发间红绳,放于青酒壶旁的木桌上。
这是夜梦仙前些天编好送给他的,虽然只是寻常红线,但也足够使用了。
第一桶沁凉刺骨的井水自头顶倾泻而下,晶莹露珠拂过脸颊,濡湿了他如墨垂落的发丝。
泼墨般的发丝湿漉漉地垂贴于脸颊,似被夜色浸染的绸缎;
水珠顺着鬓角如断线的珍珠般滴落,也在颈侧蜿蜒汇成细流,蔓延至衣襟深处。
凉意自湿润的衣裳渗入皮肤,一种溢着沁人心脾的清凉舒适感便油然而生。
他抬手扯动衣领,水珠划过如玉雕琢的锁骨,如银链般沿着他健美的胸腹蜿蜒流淌,冰与火的交融在肌理间悄然弥散。
一缕幽凉化作无形的抚慰,骤然的沁寒恰似甘霖,为他滚烫的身躯寻到了宣泄的出口。
第二桶井水倾泻而下,更湿透的衣料紧贴身躯,似第二层肌肤般勾勒出他劲瘦健美的轮廓。
凉意如冰绸裹缠,沁透肌肤泛起一阵畅爽的酥麻。
喉间不自觉溢出一声低哑的轻哼,似叹息裹挟着呢喃,下颌松弛的弧度如冰雪初融,紧绷的线条被水意柔化,褪去了棱角。
他闭目仰首,任由水珠顺着下颌滑落。
第三桶井水迎面洒落,水流裹挟着清冽的嗡鸣坠入他的眉宇、肩颈,将衣襟浸透成半透明的薄纱。
他仿佛听见脉搏与水流共鸣的韵律,那沁凉如一道无声的赦令,将周身躁郁尽数涤荡。
灵魂似沉入一片澄澈的琉璃湖底,唯有宁静在周身静静流淌。
正当慕容轩浑身浸在淋漓凉爽中的畅快,脊骨深处漾开的松弛尚未散尽,他倏然拧眉......一道灼热的视线凭空而至。
颈侧肌肉绷紧如弓弦,他猛地转头看向床榻。
眼底闪过一抹愠怒与冰冷交织的锐利锋芒,似凛冬寒刃。
那床榻上,一袭素纱薄被下隐约可见玲珑曲线,女子侧卧如月弯,墨发如瀑散落枕畔,双眸这透着极致的痴迷和爱怜地注视着他。
这种目光,可真是许久未曾见过了。
忆起霓裳,慕容轩微微眯起眼眸,那深潭般幽邃的双眸中,妖邪之意如寒潮般涌动。
此刻的少年郎犹如自深海踏浪而来的海妖之主,湿透的白衣紧贴着精悍的肌理,水珠沿着肩颈的线条蜿蜒滑落,半开的衣襟完美呈现出锁骨的精致,胸腹间泛着朦胧水光,每一寸的起伏都似裹挟着深海的湿潮诡谲,引人无限遐思。
极度危险又强悍的俊美男性,蛊惑亦如暗火燎原,无声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那令人窒息的魅力似裹着毒刺的蜜糖,既诱人沉沦又暗藏致命锋芒。
也不怪床榻上的人被摄住了心神,她眸中的痴迷如藤蔓缠绕,窃喜与期待交织成潮。
她心甘情愿沉溺于这致命的蛊惑,甘愿将灵魂抵押给那妖邪之人......任其指尖轻挑,便足以令躯壳与理智皆沦为颤栗的囚徒。
明知是饮鸩止渴,仍甘愿堕入那万劫不复的绮梦。
“......”
慕容轩静静地打量着床榻上的女人,思考着他为何没有发现这屋里有人?
至于为何有女人在床上,这事倒是不奇怪,准确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不管是谁给他送女人,梨陌等人都是睁眼瞎。
青鹭自然也不会例外,他们甚至还会十分热心地给这些人指指路,提提建议。
可问题不在这里......若非这个女人的视线暴露了她的存在,慕容轩估计都不会注意到这屋里居然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吴府,还真是卧虎藏龙。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被夜梦仙挑起的欲火冲昏了头脑的原因,但并非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还是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不,应该在她身上的某件物品上。
可瞧着这女人赤身裸体,只有一层极薄的丝被遮掩......是什么让她能够潜伏在此,让他毫无所觉的?
慕容轩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他仿佛在审视一件非人之物,眼底的邪意犹如深海暗潮,随时可以吞噬一切的无情与恐怖。
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卖弄这些小伎俩。
有意思,很有胆魄嘛。
魂天游龙气运在这一刻无声蔓延,无论什么异人术法都逃不过武神躯拥有者的刻意搜查。
床榻上的女人对危险浑然未觉,毕竟她只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玩物。
此刻的她居然还万分庆幸,能侍奉这般俊美无俦又器宇轩昂的男人。
她凝眸望着走近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锦被边缘,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难免紧张,但也难掩怦然心动的情愫。
慕容轩的目光落在了女人的枕头之下,俯身弯腰之际,湿透的衣袂扫过床榻边缘,带起一阵裹挟着深海寒气的湿冷气流。
赤裸的女人只觉一股刺骨的凉意自脊背攀升,仿佛跌入幽暗的海底,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惶然地闭上双眼,指尖深深掐入锦被的绣纹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那寒意并非单纯的水汽,更像是他周身缭绕的寒冷凝成了实质。
她浑身止不住地微微发抖,连呼吸都染上了战栗的颤音。
可惜,她所期盼的缠绵绮梦与温柔缱绻未能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