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铮上辈子也是打败了匈奴的,但因在崾城中计受伤,胜利来得格外艰难,比这辈子晚了大半年,且还耗费了大量财力粮草,朝堂的人争论不休。获胜消息传来时,儋州玉蟾宫已经事发,萧宴也已经遇害,皇帝对魏家怀疑颇深,不仅没有宣旨封赏魏家,反而派人去收回兵符。
魏铮在寒冷的北境苦熬,一直得不到很好的治疗,最后,有着赫赫之功的安北大将军死于病痛。谢宁猜测,魏敞应是偷回京城查探消息,结果被剥夺军衔,流放前线,战死。
魏家,至死都没想过背叛大齐和萧家。
谢宁搁下笔,等待墨迹风干。
朝堂上,你来我往、拉帮结派是常态,她不能白让人帮忙,上回魏敞给刘锜的一封信让太常寺卿魏延在早朝将谢瞻提了出来,如今圣旨已下,谢瞻修建行宫的差事是定了,那她也得礼尚往来才是。
萧遇这几日忙,忙着四处凑钱,等钱的事了了才闲下来,此时,管家来报说礼部尚书周廷玉又来了。
周廷玉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也已经同他说了几次让去找父皇,可这次又找上来了。
“让他回去!”
萧遇有些不快,语气便有些冷。
管家顿了顿,欲言又止,转身出去了。
“站住!你去……就说我不在府上,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管家一走,萧遇便捏了捏额角,他没有任性的资本,这周廷玉在朝里算是偏向他的,不能全然不管,否则寒了心倒向陈王就糟了。
刘锜等萧遇上门,已经等了快两日了,还好人总算是来了。
“刘先生,我眼下遇到一件难事,本不想让先生烦心的,可这事儿极难解决,不得不让先生替我参谋。”
“殿下直言。”
“不知先生有没有听过六皇子?”
刘锜眼底笑意一闪而过,面上却依旧平淡,“六皇子虽是皇后所出,但据我所知并不得宠,影响不到殿下你才对。”
萧遇点了点头,“先生所言不假,且在先生入京前他已经被关进宗人府了。”
“噢,我确有耳闻。莫非殿下所说的难事与这位六皇子有关?”
萧遇点头说是,见刘锜面露疑惑,便将周廷玉找他,以及年关祭典一事,甚至连周廷玉找了两次皇帝被拒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先生当知,我那六弟是当着父皇的面拔刀的,算是彻底惹了父皇厌弃,由父皇亲自下旨关进宗人府。那几日,只要朝堂上有人说情,轻则被斥重则贬官,以至于无人敢再提。皇后娘娘自请礼佛赎罪,也不参与大小宫宴节典,就这样和父皇僵持着了。”
刘锜思索片刻,问道:“陛下对周尚书拒而不见?”
“正是。所以周尚书才急得寻到我这里,可我也没有办法,这个关头,谁也不敢在父皇面前提及。”
萧遇一脸为难,刘锜却笑道,“殿下,这可是白给的功劳啊!”
萧遇盯着刘锜,却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似作伪。
“功劳何来?”
“殿下想想,陛下究竟想不想皇后娘娘和六皇子参加年关祭典?”
“自然是不……”萧遇说到一半,回过神来,倘若真不想,为何对周廷玉的奏折扣而不发?
刘锜笑道,“陛下希望皇后和六皇子参加祭典,至于原因,我猜测是安北将军魏铮打败匈奴,或许不日还要返朝。”
“先生说的有理,可,若父皇真要放六弟出来,又为何不见周廷玉呢?”
“殿下站在陛下的角度设身处地想想自然就清楚了,六皇子是陛下下旨关的,皇后娘娘因此自请礼佛……俗话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六皇子和皇后所为陛下心里自然是愤怒的,若此时又要他主动将人放出来,岂不是扫了自己的颜面?”
刘锜见萧遇怔愣着,继续道,“此时,倘若有个人能体会到陛下的为难,甚至顺势而为替他解了这烦忧,殿下想想是不是大功一件?”
“先生对人心的洞察真是厉害!只是,如何解父皇之忧?”
“自然是让六皇子出宗人府了,那样皇后娘娘就不会自困佛堂,祭典也能如常进行,既解了周尚书的烦劳,又不会得罪刚立了大功的魏将军,一举多得!”
“可,先生不知,之前诸多为六弟求情之人都被父皇厌弃,且,他犯的罪可不简单!”
“殿下,事在人为。这件事若是成了,不仅解陛下之忧,同时也必然得到魏家和皇后的感激,殿下想想,魏家,可是有兵权的。”
这话让萧遇心里一热,他一直羡慕陈家有关中军,倘若真能得到魏家和皇后的支持,他何必怕陈家和陈贵妃?
他气血上头,突然想到魏家是萧宴的外家,真会站在他这边?这时刘锜又说了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到时六皇子必然感激殿下的搭救,可陛下对他成见如此之深,他登位无望,只能依附殿下你了。”
是了,萧则不就是依附着萧慕么?此事若成,萧慕还能拿什么同他争?
“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帮我促成此事!”
“刘某得殿下信任,自当竭尽全力。”
几日后,梁王萧遇借生辰之机,邀请几位皇子以及京中部分大臣携带家眷参加生辰宴。
可在宴会上,却发生了一件糗事,陈王萧慕酒后失态,居然在宴会上追着要打梁王,梁王绕柱而行,陈王追而不得,拔剑乱砍,还伤到了吏部尚书家的小女儿。
因此,第二日,朝堂上便有人参陈王不修德行、不友兄弟、不睦臣子。
其实,这类罪名每年皇帝都会处理几件。
大齐尚酒,偶尔是有臣子酒后失德,被拿到朝堂上来议论,一般都是批评一番,再罚俸几月以警示。
这次,皇帝也照例在朝上狠狠批评了一番萧慕,让他规范言行,正准备了事,吏部尚书便出列奏报。
“陛下,臣认为陈王殿下宴上失仪一事另有隐情。”
萧慕心想薛谦这老匹夫的女儿在宴会上意外伤到了,没想到还在朝堂上替他说话,下一刻就听薛谦继续道:“臣觉得陈王殿下状态疯癫、目露红光,倒是同一月前六皇子一模一样,请求陛下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