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还是追上来了,此事将了,她不用和陈锋虚与委蛇了。
谢宁缓缓转身,直直看着陈锋拉住她的那只手,“放手。”
她神情冷淡,看他的目光夹杂着嫌弃,也是这时,陈锋才发现谢宁的眼睛是一双狐狸眼,根本不是他印象中圆圆又湿漉漉的样子。
“你是皇后的人。”
他没有再问,而是肯定自己的想法。
谢宁勾起唇角,上挑着眼眸,是与往常全然不同的流光溢彩,她说,“不,我不是皇后的人,你非要扯关系,不如说皇后是我的人更准确。”
说完这话,她就走了。
陈锋知道,他被算计了。
月底,最后一次朝会,刑部上交了案情的折子,真相大白。
原来问题出在江南玉家窑,玉家窑的传人年初习得一种烧窑的新技法,可让杯子遇酒生花,此等技艺自然惊艳,于是州府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批杯盏向宫里进贡了一批。
可谁知这杯子底部有一层釉是有毒的,遇酒则毒化酒中,饮酒过多,便引毒发,致人疯癫。
“陛下,经过查探,臣发现梁王府当日所用杯盏以及一月前六皇子殿里里杯盏都出自江南玉家窑,皆是内务府所出,臣将这些杯子都交由太医查验,果然都有毒。”
真相如此,朝中人都议论起来,想着自己家中有没有这样的酒杯,今日下朝后得回去好好检查一下。
皇帝仔细看了折子,倒是人证物证都有,前因后果俱全,再看看萧遇和萧慕,关键时候,这两个总算没再针锋相对,在朝上给他丢脸,此番结果他自是颇为满意。
“案情既然清楚了,便依律惩治,不能轻饶。”
“是,陛下。”
萧遇出列,“父皇,此案查清,算是还了儿臣和二哥清白,倒是六弟,因此被关入宗人府一月有余。儿臣恳求父皇,尽快放六弟出来。”
皇帝“嗯”了声,“你倒是关心他。”
一旁的萧慕看着萧遇一脸兄弟情深的模样,在心里嘲笑萧遇这个伪君子,此番自己差点被他害惨了,要不是舅舅陈皋想到这么个办法,他死也得拉着萧遇垫背。
礼部尚书尚书周廷玉出列道,“案情大白,梁王殿下关心六皇子,此般心意难得,都是陛下教子有方啊!”
“正是,若不是梁王殿下奏请陛下查案。这有毒的杯子岂不是要害更多人?”
“可不是,多亏梁王殿下。”
“还得是陛下英明,决定查案啊!”
另有朝臣也跟着一道恭维梁王和皇帝,皇帝看着萧遇,想到这个儿子最近倒实在解决了他几件烦心事,便道:“梁王亲近兄弟,心思澄澈,确实该赏!你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父皇,这些都是儿子该做的,不敢要赏。”
皇帝笑了笑,“你既不好意思提出来,那就当想好了再说。”
这赏赐听着像是没有,可对萧慕而言格外刺耳,他们想要的不过登顶的位置,难道父皇也要给他?
次日,六皇子萧宴被放出了宗人府。
隔日,皇帝要办一场家宴,为陈王和六皇子压惊,派人去菩提殿请了皇后出来操持。
年关祭典,一切如常,陈贵妃看着站在自己前面,与皇帝相携的背影,气的咬破了唇。
宫里,有人喜便有人忧。
在陈贵妃砸碎了新得琉璃瓶的时候,谢宁捧着一盒白玉糕正拉着谢瞻撒娇。
“阿爹!阿宁好想你和阿娘啊!”
谢瞻有些日子没见她,今日见了也是感慨,原以为她在宫里会被欺负,可今日见着公主和她相处的模样,看着倒不用他担心了。
“马上便要过年了,那时便能回府来。你不在这些日子,阿真天天念叨着找你。”
“阿爹,你今日回去了告诉她,我过几日给她带宫里的点心回去。”
谢瞻摇摇头,忍不住有些难过。
谢宁这才想起,“阿爹,今日太后宣你进宫可是为了行宫修建的事情?”
谢瞻点了点头,可不是为这事儿,太后让他亲自出京去查看,开了年就得开始修建了,所以今年这年,他不能和妻子孩子一起过了。
“小孩子不需要管大人的事儿,最后几日,你在宫里别惹事儿。”
谢宁点点头,谢瞻依旧不放心,看了看谢宁的脸,又小声加了一句,“宁儿,往日你在儋州和六皇子他们如何相处我不知道,但在宫里,切记谨言慎行,别离六皇子太近了。”
谢宁没想到父亲会这般嘱托她,应不是无的放矢。
“阿爹,是大伯让你转告我的?”
谢瞻摇摇头,刚回京那会儿谢高倒是提过,让他传信给谢安,断了与六皇子以及魏家的联系,怕引火烧身,他并不清楚其实谢宁这个女娃子也同他们一道玩,因而没提谢宁。
倒是他自己,回京后耳濡目染,也发现了朝堂的尔虞我诈,六皇子过于势单力薄,比起陈王的权势以及梁王的圣宠,在这场博弈里胜算太小。
当然,他并没有卖女求荣的打算,因此他不会奉承谁,谢家已经淌进去一个谢宛,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沦为权力的牺牲品。
“反正你听阿爹的,这是为你好。当然,对六皇子也是好事。”
谢宁装作懵懂的样子,一口答应下来。
“阿宁听爹的,不和萧六哥一道玩了。”
谢瞻又急了,“还喊萧六哥?快别喊了,以免喊顺了口。”
谢宁看着谢瞻一时急一时愣的脸,一种安全又温暖的情绪蔓延着,被阿爹担心和保护的人生多好啊!
谢瞻临出宫前突然才想起来,“你阿娘让你在宫里别只闲着,得空的时候多给你阿姐绣几张帕子当嫁妆,免得后面来不及失了礼数。”
谢宁突然想起来,是了,谢宛还有几个月要出嫁了。
萧则可没多久就要死了,这婚事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