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铁棺”的警报像冰锥扎进骨髓。
段鹏和杨靖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炸开的寒芒。
松本二郎这条疯狗,要掀桌子了!
“立刻通知所有小组!最高警戒!取消一切集结点!启用‘游魂’预案!各自为战!活着就是胜利!”段鹏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穿透力,瞬间击碎了山洞里的死寂!
“是!”报务员手指翻飞,电键敲击声带着搏命的急促。
“将军…”段鹏转向杨靖。
“老子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杨靖撑着岩壁,硬是站了起来,眼中是历经战火淬炼的狠劲,“走!这洞不能待了!钻老林子!跟松本这条毒蛇…捉迷藏!”
段鹏不再废话,搀起杨靖,带着队员,熄灭马灯,一头扎进洞外风雪暂歇、却杀机四伏的黎明前黑暗。
身后,山洞如同被遗弃的坟墓。
几乎在同一时刻。
蒙满边境广袤的雪原冻土上,大地在轰鸣!在颤抖!
“龙骧”、“虎贲”两大装甲集群,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喷吐着浓烟与烈焰,碾碎一切阻碍,向着日军纵深腹地狂飙突进!
履带卷起泥雪冰碴的狂潮!
打头的“战虎”坦克楔形阵,炮管如同死神的标尺,笔直指向南方!
轰——!轰——!轰——!
主炮的怒吼连绵不绝!每一次炮口焰的闪耀,都伴随着远处日军临时集结点的冲天火光和四散奔逃、如同蝼蚁般渺小的溃兵身影!
炮弹砸进溃兵群!巨大的火球吞噬人影!残肢断臂混合着冻土雪块被狂暴地抛向空中!
侥幸未死的鬼子兵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在雪原上没命地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战虎”毫不停留!沉重的履带无情地碾过丢弃的钢盔、扭曲的步枪、甚至来不及逃开的伤兵!血肉瞬间与冻土混合,留下暗红色的、令人作呕的印记!
并列机枪和高射机枪喷吐着火舌,编织成死亡的弹幕,将那些试图组织零星抵抗或逃窜的溃兵一片片扫倒!
钢铁洪流!势不可挡!
前方,一道被日军寄予厚望、布设了反坦克地雷和燃烧瓶阵地的宽阔反坦克壕沟,拦住了去路。
鬼子残兵躲在对岸简易工事后,脸上带着绝望又病态的疯狂,准备做困兽之斗。
“工兵!架桥!”龙骧集群指挥官的声音在电台里炸响!
“看老子的!”
几辆体型怪异、如同钢铁巨龟般的装甲架桥车轰鸣着冲到最前!
液压臂发出巨大的金属摩擦声,猛地展开!沉重的折叠桥板如同巨人的臂膀,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对岸!
哐当——!!!
桥板精准地卡在壕沟边缘!激起漫天雪尘!
“战虎!过!”指挥官怒吼!
打头的“战虎”毫不迟疑,巨大的履带猛地压上还在微微震颤的钢铁桥面!
履带齿刮擦着钢板,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沉重的坦克车身稳稳碾过!炮塔转动,黑洞洞的炮口瞬间指向那些目瞪口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的鬼子残兵!
轰——!
高爆弹直接砸进人堆!血肉横飞!
“杀过去——!”
更多的坦克、装甲车、满载步兵的卡车,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轰鸣着碾过浮桥!
鬼子的最后一道防线,如同纸糊般崩溃!
“这里是救国军前进广播电台!这里是救国军前进广播电台!”激昂的声音,穿透钢铁的咆哮,在车载电台和随军高音喇叭里炸响,“捷报!捷报!我‘龙骧’、‘虎贲’装甲集群,于今日凌晨五时二十分,光复洮南!全歼守敌!我先锋部队正以雷霆之势,向白城方向迅猛突进!钢铁洪流!不可阻挡!胜利属于我们!”
广播声在坦克的轰鸣和炮火的怒吼中回荡!
传遍钢铁洪流!
传遍被战火蹂躏的土地!
“光复洮南了!”
“白城!下一个是白城!”
“冲啊!碾碎小鬼子!”
装甲兵们从炮塔探出身,挥舞着拳头,发出震天的怒吼!步兵们站在疾驰的卡车上,迎着凛冽的寒风,举枪向天鸣放!枪声汇成一片!
士气如虹!直冲霄汉!
这声音,也顺着电波,飞越千山万水!
重庆。街头报童挥舞着还散发着浓烈油墨味的号外,稚嫩的嗓音喊得嘶哑:“号外!号外!救国军铁甲大捷!光复洮南!兵锋直指白城!”
“号外!钢铁洪流踏破关东军!”
行人驻足!争相购买!
那粗黑醒目的标题下,是模糊却气势磅礴的战场传真照片:钢铁巨兽碾过雪原,炮火映红天际!
“老天开眼!打回来了!”
“救国军万岁!”
“快!给前线的将士们捐钱!捐物!”
街头瞬间沸腾!群情激昂!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延安。窑洞里,油灯下,粗糙的手指抚过同样内容的电文,脸上露出欣慰而坚定的笑容。
全国!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希望的涟漪急速扩散!震荡!
与正面战场摧枯拉朽的攻势形成刺眼对比的,是日军后方彻底乱套的神经中枢。
新京(长春)。关东军司令部。
电报房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一片死寂的绝望!
嘀嘀嗒嗒的电报声疯了似的响成一片!永不停止!
雪片般的电报纸带着不祥的墨迹,被脸色惨白的机要参谋捧着,像捧着一块块烧红的烙铁,冲进作战室。
“报告!洮南…洮南守备队…全体玉碎…城…城陷!”
“报告!白城外围防线…被救国军装甲集群…突破!”
“报告!第7野战仓库…遭不明武装袭击焚毁!损失清单…”
“报告!佳木斯急电!‘黑狱’暴动囚犯…去向不明!追剿部队…遭遇地雷伏击!损失惨重!”
“报告!牡丹江劳工营…数千劳工暴动逃脱!看守部队…全体玉碎!”
“报告!哈尔滨‘饿狼’机关急电!松花江下游老渡口…两艘运输驳船沉没!‘寒锋’物资…全毁!押运部队…近乎全灭!目标…目标杨靖…被救走!”
每一份电报,都像一记记沉重的耳光,狠狠抽在司令官梅津美治郎那张铁青的老脸上!
他拄着军刀,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地图上,代表救国军攻势的巨大红色箭头,如同烧红的烙铁,已经深深捅进了满洲腹地!洮南的标记被狠狠划掉!白城岌岌可危!
而代表后方混乱的黑色标记和代表损失的红色叉叉,如同溃烂的脓疮,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地图!
铁路线?被游击队扒得七零八落!重要枢纽瘫痪!
监狱?炸的炸,暴动的暴动!关押的重要“犯人”全跑了!
战略物资?烧的烧,沉的沉!连松本二郎压箱底的“寒锋”都喂了鱼!
松本…松本那个废物!
梅津美治郎的手死死攥着刀柄,指关节捏得发白,手背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堂堂关东军,帝国之花,竟被一群…一群…
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受伤的野兽,死死盯住墙角那台通往哈尔滨“饿狼”机关的专线电话。
松本二郎!都是这个蠢货!引来了段鹏这条疯狗!捅出了这天大的篓子!
他几步冲到电话前,一把抓起话筒,几乎是咆哮着吼出命令,唾沫星子喷溅在话筒上:
“接哈尔滨!松本二郎!立刻!给我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他的‘铁棺’计划…批准!立刻执行!把段鹏!把那些该死的劳工!连同那片该死的土地!给我从地图上…彻底抹掉!”
吼声在死寂的作战室里回荡,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和一种末日将至的绝望。
挂断电话,梅津美治郎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地图上那片被红色箭头和黑色混乱标记覆盖的、曾经被他们视为囊中之物的广袤土地。
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和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惧。
钢铁洪流碾碎关东军,后方乱成一锅粥。
松本二郎的“铁棺”,带着梅津美治郎歇斯底里的最后疯狂,已然启动。
毁灭的阴影,正急速笼罩向段鹏和他拼死救出的数千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