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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巨门久久不开,站在广场上的百官也快站不住了。

“那个何淳言难不成是不愿赴死了?”南昭敏眼中浮起不耐烦,“为何到现在还没动静?”

三晖擦了擦额头的汗,“何淳言全家因南邈而死,这等滔天恨意想必不会轻饶,殿下再等等。”

“长公主,曾先圣祖之驾也无将过午时一说,可是出了什么事?”广场上走出一个内着紫袍的大臣上前几步,朝前行礼。

南昭敏冷冷地看过去:“爱卿何须担心,待僧人念完经,门自会打开。”

广场上一阵骚动,她轻嗤了下,对着旁边的人轻声道:“本不想毁了父皇的安眠之地,可现在,也不得不走这最后一步了。”

“去吧。”

“是。”三晖站在外头的魇卫做了个手势,男子转身往陵墓后方走去。

……

不消一会儿,一声彻天巨响。

站在广场上的人都切实感受到地面的晃动,晃了三晃才站稳。陵墓直接塌陷下去一块,那道最外头的巨门直接炸飞了一半。

滚滚黑烟冒出,几息就将广场笼罩。南昭敏抬袖掩唇,看着前方轻慢地笑了。

“陛下!快去救陛下!”

“夫人!我夫人还在里面!”

广场上顿时乱一团。

南昭敏似是惊吓过度,直接倒在地上:“皇城军!快…快去救陛下!”

……

毁天灭地的巨响在皇陵内犹如百兽嘶吼,浑浊黑雾眨眼间就将密道占满。

像是被一股强劲的木板击打在后背,密道里的人被后头突如其来的冲击炸倒在地。

白渊将李抒玉紧紧护在身下。

“白渊!”她被白渊挡得严严实实,密道还在不停地下落着石块。

后头的李之行传来一声闷哼。

“我没事。”白渊撑起身子,将李抒玉扶了起来。

段知节在前头将下落的石块挥挡掉,“王妃,快走,这密道可能要塌!”

李抒玉正想回头,自己的手腕被身后的人一把握住,“快走。”

……

这声巨响,让床上的人从熟睡中惊醒。

南邈缓缓睁眼,却见一人正坐在他床边。惊得一下就清醒了,他喘着粗气,怒瞪着眼前的男子半天才挤出一个“你”字。

“好久不见啊,父皇。”南淮景嘴角挂着笑,侧坐在床边不知看了他多久。

南邈心中惊悸未定,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父皇见到儿臣很惊讶?”

“安福!来人啊!”南邈撑起身子,费力地喊着。

“喏。”南淮景微挑下巴,眼神示意。

南邈顺着他的视线,才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脖子上的血仍在不停往外冒。

“安福?!”

“你!”南邈只觉胸口淤堵着一口气,颤抖着紧紧拽着南淮景的衣摆,趴在床边不停地咳嗽。

南淮景嫌恶地偏过头去,起身将衣摆猛得抽了出来。

南邈一下被带倒,滚到地上。

南淮景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袖,冷眼看着地上那个枯瘦如干柴的人,懒洋洋地开口:“有什么事父皇唤我是一样的。”

“来人啊…咳咳咳…来人!护驾!”南邈手脚并用往外爬去,南淮景嘴角带笑,慢悠悠跟在后头,“父皇想去哪儿啊?”

南邈额间一眨眼就涌出大滴大滴的汗来,背上已经汗湿一片。他咬着牙,拼命往外爬。

“父皇的身子看起来不太好,看来容宣替你寻的那个神医也不怎么样。”

南邈好不容易爬出内殿,抬眼一瞧,又是一口气憋得上不来。大殿上正静静站着一群身着礼狱司魇卫衣裳的人,而其中一人手上正抱着一个襁褓。

南邈脸颊颤抖,又惊又怒,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南淮景站在南邈身旁,负手而立:“愣着做什么?快将陛下扶上龙椅。”

死士上前将南邈一路拽上台阶,甩到椅子上。

南邈双手用力攥着扶手才不会倒下去,他浑浊的眼中看不见一丝光亮。他缓了片刻才开口道:“你想要帝位,朕可以现在就写退位诏书!”

“哈哈哈哈……”南淮景笑出了声,像是收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南淮景歪头:“那父皇写退位诏书,还需要儿臣做什么吗?”

“朕自是希望你收回南猎军、安定圣朝。”

“哦?”南淮景感到有点新奇,“父皇竟不求自己的命?”

南邈胸口起伏、连喘气都困有些困难,他紧盯着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南淮景,攥着龙椅的胳膊都在颤抖。

南淮景站在他身后,将朱笔递到他手中,“谋权篡位,不为天下所容。父皇也不想南圣下一任皇帝如同自己一般吧?”

南邈闭上眼,哑着嗓子道:“你利用漓朝,最后只会落得和朕一样的下场。”

“呵……”后面传来一声轻笑。

“父皇,您这一生汲汲营营,该得到的都得到了。”南淮景声音飘然:“这种好下场,怎会人人都能有?”

“父皇,快写吧。儿臣等不及了。”

南邈紧紧握着笔,慢吞吞地写着传位遗诏。直到落下最后一笔,也不见殿外一个人影。

南淮景将传位遗诏抽走,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南邈面色灰白,靠在他坐了半辈子的龙椅上:“景儿,朕知道你因你母妃对朕有怨——”

“住口!我娘也是你配提的?”南淮景将遗诏甩给一旁的死士,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道。

南邈脸色瞬间憋得通红。

南淮景余光瞥见外头的动静,一下就松了手,脸上又浮现了那熟悉的笑:“不舍放权,害得人家妻儿生死未卜。”

“这不,找你来了。”

“咳咳咳……”南邈像是见鬼一样地看着眼前的南淮景,瘫在椅子上大口呼吸。

南珏意手握长剑,带着兵马司匆匆赶来。

他一眼就瞧见他的孩子在大殿中,被一个魇卫抱在怀里。襁褓上不知是沾到了他母亲的血还是……他压抑着胸腔里的悲愤,握着剑柄的手在袖中轻颤,“南淮景,果然是你!”

大殿内外皆被‘魇卫’重重把守,而他们的腰间都别着一把火器。

这些人,根本不是礼狱司的人!

兵马司副将见状偷偷退到队伍后头,准备回去报信。

随即,接二连三的恐怖轰炸响,对着兵马司的人击出火丸。

那副将被打飞在地,身上逐渐漫出一个血洞。跟他过来的几队人,一眨眼就全军覆没。

南淮景似乎也被这声响吵了一下,他站在大殿之上朗声道:“太子殿下,你叫再多人来,只会让更多人陪葬。”

南珏意红着眼回头质问道:“你居然让漓朝人进皇城?你想毁掉南圣吗!”

“毁了又如何?”南淮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太子殿下,小皇孙就在里面,不进来瞧瞧?”

“无耻!”南珏意提着剑,大步冲进殿中,他剑指南淮景,愤恨道:“云瑶和世宁从未得罪你,你却下此狠手!”

“你这样的人,怎配活在这世上!!”

南淮景脸上笑容未变,他走到南邈身后,微微弯腰:“我曾以为,您厌弃琴官娘,是因为王妍璋。”

琴官娘……好像是上辈子的人了。

南邈垂下眼皮,脑海里闪过那个鲜活又美丽的少女。再细想下去,少女的面容如烟雾散去,再拼不起来。

“可今日你躲在这儿,却不告诉她。你要知道,南昭敏可不止在皇陵藏下火药,那金棺里头……可满满都是呢。”

“方才您熟睡间那声巨响……正是让那皇陵成了一片废墟。”

“您看中南珏意,自小放身边教养却不舍放权,害得他今日落得个妻死儿危的下场,连他母后也要离他而去。”南淮景扯唇轻笑:“我真不知,这天下还会有人,能薄情至此。”

南珏意充满恨意的眼神中有一丝崩裂。

“景儿,当年的事你不知——”南邈胸口不断起伏,脸憋得通红。

“南淮景!你想要帝位,本宫可以不去争!”南珏意怒吼道:“我的命给你,放过他们!”

“他们?”

南淮景惊讶地挑了下眉:“可你的命只能换一个啊,是你儿子——”他抬手放在南邈的肩上,幽幽道:“还是他?全在你。”

南珏意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进大殿,走到南邈面前。

“南淮景,你就是将朕和太子都杀了,你今日也坐不稳这皇位!”南邈靠在椅子上,怒视着身侧的男子。

“嗷?此话怎讲?难不成父皇让南容宣在城外埋伏了?”

南邈怒目圆瞪,看着南淮景云淡风轻的样子,胸前疼到炸裂,喷出一口黑血,“你……南容宣!”

南淮景摇了摇头,叹息道:“父皇你防备了荣王一辈子,怎么临了还如此信他啊?”

一道银光闪了他的眉目……

南珏意握着剑冲着南淮景狠狠向前刺去。

“意儿!!!”

皇后一路赶回,却不料看见殿中的一幕。整个人僵在原地,痛苦地尖叫。

“太子……”南邈瘫在椅子上,空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南珏意手中长剑无力垂落,在他的胸前炸开了一朵血花……

他面如死灰,盯着南淮景:“世宁他爱哭,可我进来到现在,他都没出一声。”

南淮景垂下眼,低声自语:“世宁,这个名字倒是天真。”

他慢慢倒下,直直望着那个被襁褓裹住的孩子,从踏进这个大殿时,他就没想着活,所以一眼都不敢看过去。

现在这个结局,他竟居然觉得轻松。

他们终于可以泉下团聚了……

这一生,实在很累。

他出生下来,就被封为太子,承载着父皇母后的期许。他做不到亲手杀掉父皇,也做不成一个合格的太子。

也保护不了妻儿。

他这一生,被推着往前走,是天之骄子。可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只不过云瑶的出现,世宁的降生,他才明白了一点点。

只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