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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显微镜下的太平镇 > 第221章 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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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青自龙都返回太平镇不久,一个微风轻拂的下午,汪图神色诡秘地匆匆赶来寻他。汪图将柳青青拉至一旁,压低声音,言辞间满是神秘,一五一十地把柳青平冒用其名给竹青写情书之事道出。

柳青青听闻,心中顿时涌起莫名的波澜,因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未及细究汪图此番告知的动机与目的,一股无名火起,便风风火火地径直去找柳青平质问。

谁能料到,柳青平见柳青青气势汹汹前来问罪,竟无端揣测是竹青将此事泄露。在柳青平心中,竹青连这般隐秘之事都告知柳青青,这让他不禁浮想联翩,对竹青与柳青青之间的关系产生诸多猜忌。

于是,在柳青平与竹青结婚那天,压抑许久的情绪借酒劲彻底爆发,他发了疯般地打烂了崭新的嫁妆。

竹青望着被打烂的嫁妆,眼中没有丝毫对物件受损的心疼,唯有满心的痛楚,只因柳青平那些含沙射影的话语,让柳青青无端蒙受了屈辱。

彼时,柳青青在婚宴上也喝了不少酒,酒精在他体内翻涌,令他的情绪愈发激动。他径直走到酒席旁,一把揪住汪图,像拎小鸡似的将其提到街中间。

在众目睽睽之下,柳青青心中的怒火如决堤的洪水,对着汪图狠狠揍了起来。汪图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拳头下,毫无骨气可言,竟 “扑通” 一声当众跪在街中间,连连向柳青青求饶。

这一幕,引得十多桌原本正喝着喜酒的客人纷纷放下酒杯,围拢过来瞧热闹,婚宴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直至汪图提及堂妹汪玉芹,柳青青心中一震,那高高举起的拳头才停在半空,终究没有再落下去。

“竹青,” 柳青青缓了缓神,语气中满是恳求,“柳青平好歹算起来也是我的兄弟,兄弟朋友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产生误会。我看你还是把白雪给你的那封信烧掉吧,免得再生事端。”

竹青听后,眼神坚定,摇了摇头说道:“青青哥,我不烧的,我会好好保存它,我不怕被误会…… 再说,这信又不是你写给我的,是一个女孩子写给我的信,我没什么可担忧的。”

“关键是这事儿如今扯得太复杂了!” 柳青青眉头紧锁,满脸忧虑。

“反正我不会烧它,你也没有权力要求我烧掉它!” 竹青倔强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那就随你吧!” 柳青青沉默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道:“你要不要给白雪回信呢?”

“当然要回!” 竹青不假思索地答道,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那好!” 柳青青伸手拿起桌上那首诗,递向竹青,说道:“我不想给她写信,你把这首打油诗夹在你的信中,一同寄给白雪吧。”

竹青接过诗稿,认真地逐字逐句读了一遍,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署上你的大名?还有,年月日也不落?而且连个题目都没有啊!”

柳青青笑了笑,解释道:“不署名她也知道是我写的,不落年月日,是我不想让她知晓我是什么时候写的…… 不过题目确实得有一个,我想想 ——” 柳青青微微皱眉,略一思索,接着道:“就叫‘风雪送别’吧!”

“好一个风雪送别!”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突兀地从门口传来。柳青青循声回头一看,只见吴诗文一脸憔悴地站在那里。这一看,让柳青青着实吃了一惊,仅仅一年多未见,原本十分标致的小伙子,此刻却像被岁月无情地抽去了生机,一下子苍老得如同一个小老头。

“啊!” 柳青青不禁脱口而出,“原来是诗文啊,一年多没见,你 ——”

“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像个垂暮的老者?” 吴诗文苦笑着自嘲,随后挨着柳青青坐下,说道:“我今天特意来找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柳青青听后,不由愣了一下,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找我就只是为了喝酒?就只是想一醉方休?” 吴诗文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说道:“是的,我想痛痛快快地醉一回,把所有烦恼都抛诸脑后。”

柳青青从衣袋里掏出两元钱,递给竹青,说道:“竹青妹子,你去找何竹伦,帮我弄两瓶酒和两包烟,再称一斤饼干回来。”

竹青盯着柳青青,却没有伸手去接钱。柳青青见状,疑惑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因为没有供应票?你就说是我要的,她会通融的。”

竹青瞪了柳青青一眼,嗔怪道:“我自然晓得何姐会买你的账,我只是担心,你们就用一斤饼干下酒,这不是糟蹋身体嘛,还要不要命了?”

“你是为这个担心啊,” 柳青青呵呵一笑,指着吴诗文,对竹青解释道:“吴诗文你应该认识的,他也是赤脚医生,那些年没酒喝的时候,我和他还喝过医用酒精呢…… 你放心,我们都是‘久经考验’的人,这点酒和饼干,没问题的!”

竹青这才接过钱,微微噘着嘴,转身走了出去。

柳青青掏出烟,递了一支给吴诗文,关切地说道:“看样子兄弟你身体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吴诗文接过烟,狠狠吸了两口,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苦笑着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刚才进门听你说到‘风雪送别’,估计你送别的是白雪吧,你和白雪的故事我也略有耳闻,如今她回了水城,你是送别…… 而我,却是永别!”

柳青青闻言,心中猛地一震,声音颤抖地问道:“什…… 什么永别?”

“林山月已上了天堂!” 吴诗文声音低沉,仿佛被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 你说林山月她…… 她死了?” 柳青青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她没死,她上了天堂,是我心死了!” 吴诗文的话语中满是绝望与悲凉。

“哎,这就是命!你也别太悲伤了。” 柳青青试图安慰,却觉得自己的话语如此苍白无力。

“你不知道我爱她有多深!” 吴诗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我是过来人,我能想象得到!” 柳青青叹了口气,感同身受地说道。

“想象毕竟是肤浅的,只有血和泪才最为深刻!” 吴诗文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

“你说得没错。” 柳青青轻声附和,心中也涌起一阵酸涩。

柳青青又掏出烟,递给吴诗文一支,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支。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唯有烟雾在他们之间缭绕升腾。不多时,竹青拎着酒、烟和饼干回来了。她走进来,看了柳青青和吴诗文一眼,将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便转身悄然离去了。

柳青青拿出两个水盅,拧开一瓶酒,熟练地二一添作五,将酒均匀地分在两个盅里。

吴诗文端起水盅,猛地灌了一口,他的眼睛因酒精的刺激瞬间变得血红,睁得大大的,突然,他恨恨地骂了一句:“狗日的贾仁慈,是他和陶军合谋杀死了我的山月。”

“你说什么?” 柳青青一下子僵住了,脸上满是震惊与疑惑,“你说是贾仁慈杀了林山月?还有,那陶军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诗文端起酒盅又喝了一口,酒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始讲述他与林山月的故事。

吴诗文和林山月相识相知已多年,然而,他们真正刻骨铭心的故事,却是从今年夏天开始的:

夏日的夕阳,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吴诗文医疗站对面的山丫口上熊熊燃烧着。余晖洒在山林间,将层层叠叠的树木染成一片绚烂的金黄,整片山林仿佛着了火一般,熠熠生辉。

夕阳的光芒又映在磨担沟水库上,使得这座平静的水库也似被点燃,波光粼粼间闪烁着金色的火焰。

山与水相互辉映,水天融为一体,整个世界仿佛被金色的颜料泼洒过,流金溢彩,美得如梦如幻,却又美得让人心痛不已。

吴诗文的医疗站是一座质朴的石屋。随着夕阳渐渐西下,石屋内的光线愈发暗淡,原本潜伏了一天的蚊子,此时仿佛嗅到了猎物的气息,纷纷开始出击。

出诊了一整天的吴诗文,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缓缓走进石屋。他刚一踏入屋内,漫天的蚊子便如汹涌的潮水般朝他扑来,耳边瞬间响起一片 “嗡嗡” 的嘈杂声。

吴诗文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药箱轻轻挂在墙上。就在这时,山月像一朵温柔的云彩,从里屋袅袅走了出来。“文哥回来了!” 她的声音轻柔如春风拂面,手中的蒲扇也随之轻轻朝吴诗文身上扇去,试图为他驱赶那些恼人的蚊子。

“鬼天气,热得要命,翻山越岭跑了一天,才搞完两个生产队的事儿。” 吴诗文一边抱怨着,一边提了一根板凳,慢悠悠地走到地坝边那棵枝繁叶茂的槐树下。

山月迈着轻盈的步伐,紧紧跟在他身后,依着吴诗文坐下,然后继续挥动手中的蒲扇,为他带来丝丝凉风。

吴诗文从兜里掏出叶子烟,熟练地卷了起来。叶子烟那浓浓的辛辣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却怎么也掩不住山月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

山月身上的香味,淡雅而清新,是那种吴诗文仅仅闻了一次,便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香味,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心间,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