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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显微镜下的太平镇 > 第232章 这不就给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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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功夫刚过,花正艳眼尖,瞅见柳青青的身影晃悠过来,身后还跟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活像座移动的小山丘。

那妇人长得虎背熊腰,脸蛋红扑扑的,活脱脱市集摊前堆着的胭脂果,瞧着就透着股憨直劲儿,像是块捂不热的烙铁 —— 不对,是热得快的暖炉,纯良得能透光。

她屁股后头还坠着俩小萝卜头,女娃叫柳诗,男娃叫柳新。

柳诗十二岁的年纪,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活脱脱她爹的翻版。稚气还没褪干净呢,眉宇间那股傲气却像泼在宣纸上的墨,晕都晕不开,生怕旁人看不见。

柳新年纪小两岁,性子腼腆得像只受惊的兔子,死死攥着娘的衣角,只敢探出半颗脑袋,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四处打量,活像刚从窝里扒出来的雏鸟。

柳诗眼疾手快,瞥见一岁半的党欣,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捞进怀里。说来也怪,这小家伙平日里稍不如意就哭天抢地,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这会儿进了柳诗怀里,竟乖得像只加了蜜的糯米团,连哼都不哼一声。

花正艳瞅着这光景,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嘴巴咧到耳根:“瞅瞅瞅瞅,这不是缘分是啥?看来咱今儿个来对了,真是踩着狗屎运了!”

回程路上,柳青青趁着孩子们疯跑打闹的空档,把党然一家的来意一五一十倒给了媳妇薛刚碧,听得她直点头,像个拨浪鼓。

这会儿小屁孩们撒欢跑出去玩了,大人们围坐一圈,准备开个 “家庭政治局会议”。

柳青青脸一正,转向媳妇:“这事儿我摸不着头脑,你给说道说道,都有啥弯弯绕绕?”

“按老规矩来讲……” 薛刚碧皱着眉头,像是在解一道难啃的算术题,“以前我瞅过别家孩子认干爹,都得请个能写会画的先生,拿张红纸,把‘抱约’写得工工整整的。”

“那纸上得把娃的生辰八字写得明明白白,还得把他爹妈心甘情愿攀亲戚的心思写清楚,一个字都不能差。”

“对了,认了干爹干妈,娃的新名字也得写上,姓还得跟干爹走,算是过继了半个身子。再往后嘛……” 她顿了顿,使劲拍了拍脑门,像是在拍打记忆的灰尘,“还得备俩细瓷碗,碗上刻着‘长命百岁’,图个吉利;再来俩酒瓶装淘米水,说是有讲究。当然,新衣裳也不能少,得给干儿子从头到脚换一遍,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些玩意儿咱家都现成,就是有件事忘不了 —— 得摆酒请客,他们叫这‘三证六合’,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一番仪式搞得热热闹闹,柳青青特意整了桌硬菜,满满当当坐了十个人。按薛刚碧的话说,这叫 “十全十美”,图个吉利,跟过年似的。酒过三巡,三瓶白酒见了底,大伙儿脸上都泛着红光,话匣子像被撬开的核桃,噼里啪啦停不下来。

最后桌上只剩柳青青、党然,还有写 “抱约” 的师爷 —— 太平镇没人不认识的 “刀先生” 吴诗文。

党然从上桌就开始谢天谢地,感激的话像决堤的洪水,挡都挡不住。喝到最后舌头都打了结,死死攥着柳青青的手:“青哥,报社文艺副刊缺个编辑,你有兴趣不?”

柳青青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兄弟,你别拿我开涮,我这水平能行?”

“青哥,我没说醉话,两年内保你转正!” 党然拍着胸脯保证。

柳青青却摇了摇头:“兄弟的情分我领了,但这活儿我干不了。”

党然急了,追问:“为啥啊?”

“党然,别再说了!” 旁边的吴诗文插话,像敲了记警钟,“官场跟战场似的,多少眼睛盯着你的位置?柳青青这时候进去,你不是给人当靶子吗?”

党然听了这话,顿时蔫了,拿起酒壶给仨人满上,扯开嗓子喊:“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喝凉水!”

谁能料到,曾经在太平乡风光得能上天的电影队,竟悄咪咪地凉了,而把它摁在地上摩擦的,竟是部叫《霍元甲》的香港电视剧。

那可是中国大陆引进的头一部香港电视剧,跟刚出锅的包子似的,香得人直流口水。

以前电影队放映时,一晚能卖七八十张票,跟赶集似的。可《霍元甲》一播,风向彻底变了 —— 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前,每晚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七八十号人乌泱泱围着,比电影院还热闹。

乡下的庄稼汉们,大老远地往镇上赶,跟追星似的,就为瞅一眼霍元甲。镇上有三四户装了电视的人家,每晚门槛都快被踩烂了,比集市还红火。

后来又出了《陈真》之类的电视剧,这下可好,太平乡电影队散伙成了板上钉钉的事,跟秋后的蚂蚱没两样。

电影下乡这条路也没走多久,上头突然下了通知,不准向社员强摊放映费。可生产队、大队、乡政府个个都兜比脸干净,哪有钱补贴电影队?没多久,太平乡电影队就撑不住了,散伙散得比谁都快,柳青青光荣加入失业大军,成了无业游民。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中国进入了 “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磨枪” 的年代。八十年代那阵子,“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要开张” 的口号喊得震天响,跟过年放鞭炮似的。

那会儿中国人的创业热情,像被点燃的炸药包,一炸就不可收拾,普及率估计能拿世界冠军。就算是小小的金城县太平乡,也没能幸免,大伙儿的眼睛都盯向了 “钱”,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搞钱,把日子过得像模像样。

电影队解散那天,游小冬特意把柳青青请到家里,整了桌好酒好菜,热情得像招待亲家。

三杯酒下肚,游小冬脸红得像关公,话也多了起来,直勾勾盯着柳青青:“兄弟,电影队黄了,你接下来打算咋办?”

柳青青苦笑一声,摊开手:“还能咋办?回家种地,跟土坷垃打交道呗。”

游小冬一听,连忙摆手,跟拨浪鼓似的:“那可太屈才了!你文武双全,干啥不行?实不相瞒,我正琢磨着在太平乡整个兽药厂。”

柳青青瞅着眼前这满面春风、意气风发的游小冬,再想想自己这刚失业的落魄样,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有点痒痒。但他素来沉稳,脸上没露半分,只淡淡地说:“我对办企业一窍不通,啥经验没有。”

“经验算个啥!我看中的是你在太平乡的威望,跟定海神针似的!” 游小冬一边给柳青青满酒,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兄弟你放一百个心,这绝对是桩只赚不赔的买卖,跟捡钱似的。”

“咋就只赚不赔了?你给说道说道。” 柳青青被勾起了兴趣,追问起来。

游小冬顿时来了精神,“嗖” 地站起来,正了正领带,拍着胸脯打包票:“这叫搞钱不费力,费力不搞钱。老话说的‘勤劳致富’,有时候真不顶用,你瞅瞅村里的农夫,哪个从地里刨出金子了?”

“咱办这兽药厂,我保证你发大财。技术我包了,销售也归我,我手下有三百多个销售员,个个都是跑销售的老油条。”

“我分你一百五十人去推销,按最低标准算,每人每月销一百箱,十二块钱一箱,成本才六块。你算算,一百五十乘一百再乘六,每月净赚九万,一年下来就是一百零八万!这钱,跟大风刮来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