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曼施坦因是“洛可”必须要过的第一关。
他不仅和洛可是老搭档，还对张翰特别熟悉，某种意义上说，他和张翰打交道的次数比洛可还要多。
张翰快速审视洛可给的所有装备，从现在开始，属于“张翰”的所有武器和技能都不能用，必须100%装成洛可。
扳指已收入装备栏，右手无名指戴着银戒指，洛可之前的金戒指已经被伊曼缴获，这枚银戒指叫“盖吉斯之环”（Ring of Gyges），除了“拘禁”，还有“混乱”功能。
将军服里面穿的土布褂子和大头短裤，是源自日本战国时期的土系神佚物。
武器一长一短，短剑名为“斯塔克尔剑”，是古希腊神话中冥王哈迪斯的神剑，能够吸取生命力并削弱敌人的力量。
十字剑剑是主战武器，好在照着小春初樱的视频练了几天五式密剑，用起来问题不大。
私域副本无法使用神佚物技能，所有装备技能都处于灰色不可用状态，也就没去看具体信息。
必须关闭所有仿生人的护主模式，否则刑天一出，卫道士非死即擒，“洛可”也就装不下去了。
笃笃笃。
乌苏拉走过去开门，一位同样身着将军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肩上比洛可多了一颗星。
冯·曼施坦因一进门就迫不及待问：“洛可，你遇到张翰了？”
“是啊，真倒霉。”
“说一说具体情况。”
“波托马克河畔步道，他变化成阿列文·美第奇议员，我命令卫兵出击，被他一招击溃，卫兵战死，我紧急撤离。”
冯·曼施坦因沉吟不语，张翰趁势试探，“阿列文·美第奇和张翰到底是什么关系？”
“哦，张翰曾经救过阿列文·美第奇的命，这是至尊主的诱敌之策，为的就是把他找出来。”
“可是我撤退的时候发现，好像还有其他人也在杀阿列文·美第奇。”
“是吗？什么人？”
“没看清，好像是个女人。”
“唔……”冯·曼施坦因略一思索，“找张翰的人太多，厨师、管家甚至天蝎，都有可能。”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你先休息一下，”冯·曼施坦因起身往外走，“半小时后，0号别墅开会。”
外面是个庭院，送走冯·曼施坦因往回走，张翰看见院门上一个铜牌，上面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2”。
洛可是近卫营副营长，别墅编号“2”，那么冯·曼施坦因肯定是“1”，0号别墅就是蒙哥马利了。
黑水公司作战系统通讯录中，人名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哪一个是将军哪一个是其他人，但其中还是有一些熟悉的名字，曾子丹、皮尔斯、桑切斯、韩子高，还有娜塔莎的前男友帕达里克。
必须先找到0号别墅，其他人可能会使用阴遁直接进去，如果“洛可”走进去必然会引起怀疑。
“将军，您要不要吃点东西？”乌苏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张翰摇摇头：“不，我想走走。”
乌苏拉走过来挽住胳膊：“那我陪您吧。”
张翰想拒绝，却又觉得不合适，想想有她陪着看上去更真实，也就顺其自然。
海风裹着热带潮湿的暖意，从纳帕利海岸的悬崖方向漫过来，混着露兜树的甜香与海水的咸意，轻轻扫过脸颊。
空气里除了海味与植物香，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啡香，耳边听到树蛙的咕咕声、壁虎爬过树皮的窸窣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叫。
远处山的轮廓沉在浓黑里，只有山顶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闪电，别墅群零星的暖光，散在茂密的雨绿里，顺着火山熔岩冷却后形成的平缓台地错落排布，每栋都隔着至少二三十米，别墅间的小径铺着浅色火山石，屋顶覆着的深褐色火山岩瓦在茂密的雨林里若隐若现。
乌苏拉的手只轻轻地挽着，保持着距离感，很善解人意地没吱声，默默地伴着走。
张翰听见了她的心跳声在加速，连忙收敛“魅惑”，这玩意压制不了多会儿，一不留神就冒出来霍霍。
根据刚才冯·曼施坦因的行动轨迹，唯一能确定的只有1号别墅，走了十几分钟，发现别墅的序号毫无规律，2号的隔壁是18号，18号过去却是9号，这0号到底在哪儿？
还得利用秘书，可不知道从何说起，时间还是太仓促，洛可并没有说太多这个女秘书的详细信息。
这难不倒通关高手，张翰试探道：“那谁……没再找你吧？”
漂亮女人都不缺追求者，这是个万金油话题，模棱两可是操作要点。
乌苏拉声音含着幽怨：“我说过他不会再找我，您就是不信。”
她一定暗恋洛可，张翰笑了笑：“怎么可能，你这么漂亮。”
乌苏拉脸色微红：“皮尔斯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他，感情这种事是双方的。”
原来是皮尔斯，难怪洛可不敢碰这个女人，皮尔斯是蒙哥马利的亲信，从他身边派来的女人，不是摄像头谁信。
再往下就是危险区，张翰没再接茬，乌苏拉惴惴道：“您刚才……是不是回家了？”
这句话在张翰听来是在调查，刚才那一个小时你去哪里了。
洛可在莱克星顿有家有太太，这是张翰最头疼的地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夫妻之间最熟悉，最容易看出破绽，还没法转移，太太莫名其妙没了，洛可肯定露馅。
张翰“嗯”了一声，忙转移话题：“至尊主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乌苏拉抬头往右前方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了，您去开会吧，我先回去了。”
顺着她的目光，张翰看见了一座别墅，外表看上去和其他别墅没什么不同，但它没有门，也看不见任何灯光，看着像一座死气沉沉的鬼屋。
“嗯，不必等我，可能会很晚。”张翰说着，往那栋“鬼屋”走去。
没门没灯，又要在这里开会，唯一的可能是在地下。
张翰径直走到围墙边，往地下一沉，神佚物技能不可用，功能却不受影响，奥丁圣衣的“破界”仍可发挥作用。
眼前一亮，闻到一股尿骚味混杂的香水味，耳边响起哗哗的水声和女人的声音。
我惹，竟然落在一个卫生间里，而且还是女厕所！
连忙隐身，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见了白色马桶。
还好，在格子间里。
“……你第一次参加这种会吧？”
怎么是男人的声音，好像听过。
“是啊，也不知道该注意什么。”
女人的声音很熟悉，是詹尼佛，她好像发过信息说调任蒙哥马利秘书。
“别担心，做好记录就行，不问你就不要说话。”
“嗯，谢谢总裁。”
总裁？张翰想起来了，是桑切斯的声音。
桑切斯是公开的同性恋，居然如此坦然地上女厕所，詹尼佛还一点都不觉得违和。
詹尼佛有点麻烦，她当血仆那么久，一看见“洛可”就能根据耳热心跳判断出是谁，如果她还是两面三刀，潜伏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张翰有一种杀人的冲动，但很快打消了念头，血仆名单上詹尼佛还在，说明她并没有找蒙哥马利解除血仆之约。
血仆系统无法使用，只好相机行事。
两人还在聊，詹尼佛还点了根烟，看样子还要聊一会儿。
固然可以悄悄走出去，可身上的女厕味、香水味再加上烟味，在一群人精面前很难蒙混过关，必须先找个地方散一散。
女厕所隔壁一定是男厕所，张翰毫不犹豫从马桶后面的墙穿了出去。
他愣住了，不是男厕所，是一间卧室，宽大的床上，两个人正在滚床单，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呻吟。
0号别墅里的卧室，床上还能是谁，赶忙又穿回女厕所，定了定神，横向穿行。
又是马桶格子间，透过门缝看见尿槽，才舒了口气，淡定地走出格子间，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慢悠悠洗手。
隔壁的格子间哗的一声，门开了，出来一个人，走过来拧开旁边的水龙头，熟络地打招呼：“洛可，乌苏拉怎么样？”
是皮尔斯，同样穿着将军服，两颗星。
“嗯，还好吧，”张翰关闭水龙头，扯了张纸擦手，开玩笑道，“你那么惦记她，不如让他回你那去吧。”
皮尔斯尬笑道：“至尊主为你选的人，我哪敢夺爱。”
张翰不熟悉地形，看他往外走才跟在后面，“要不我跟至尊主说说？”
“还是算了吧，至尊主又该说我没出息了。”
外面是个走廊，走了十几米，进了一间会议室，四面白墙，中间一张长条桌，桌子一侧坐着冯·曼施坦因和帕达里克，一名女兵正在给各个座位前的白瓷杯里倒水。
“洛可，来。”冯·曼施坦因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张翰走过去坐下，对帕达里克礼貌性点点头，拿起杯子喝水。
看桌上杯子的数量，这是个小型会议，也就见到的这些人。
詹尼佛和桑切斯进门，桑切斯坐在对面皮尔斯身旁，詹尼佛则在长桌上端主坐旁坐下，取出一个纸质本子打开摊在桌上，私域副本无法使用幻界物品，只能用最原始的记录方式。
她环视一圈，视线经过张翰，四目相对，明显一怔，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张翰能混进如此高级别的核心。
她不知道张翰的意图，数小时前在副本里见识过红衣舞者，她知道张翰有能力杀了在座所有人，来这里会不会还是为了复仇？
张翰微微摇了摇头，詹尼佛随即放下心来，摇头无非两个意思，不要有贸然动作，不会发生什么。
无论是哪种意思，至少不会大开杀戒。
蒙哥马利进门，所有人同时起立，张翰吃了一惊。
紧跟着进来的竟然是一名潘塞索摩，冰穹城副城主。
副城主走到长桌另一头，看样子不是第一次参加会议，这么重要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洛可没说。
“都坐吧。”蒙哥马利在主座坐下，摆了摆手，“洛可将军，你确定遇到了张翰？”
张翰没想到没有任何开场白上来就问这个，下意识点头：“是的。”
“现场还出现了一个女人？”
“对。”
“有没有听见一声鸟叫？”
“唔……”张翰有点懵，脑筋急转，选择说实话，“是的。”
蒙哥马利沉默不语，似在思考什么，皮尔斯问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朱雀。”蒙哥马利抬眼看着副城主，“你们城主动手了，真是急不可耐啊。”
张翰不由得看了一眼维多利亚村，桃桃在绿草中睡着了，恬静而安详。
蒙哥马利的话和现场情况对上了，冰穹城主抓了桃桃，并用某种方法令她失去了记忆，操控她杀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副城主问道，话语间有些担忧。
蒙哥马利一只手托着下巴，鹰隼般的眼睛眯起，半晌才说道：“没有北极星的首肯，冰穹城主操控不了朱雀，若是他二位联手，张翰危在旦夕。”
皮尔斯将信将疑道：“没那么容易吧，张翰攻击洛阳北宫的时候，他俩不都当了缩头乌龟吗？”
“不，”冯·曼施坦因摇头道，“他们不是害怕，是在等张翰找到东皇钟。”
“现在九鼎组件全部找出来了，天梯之主呼之欲出啊。”
桑切斯摇晃大耳环：“我们不妨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渔翁之利？”蒙哥马利冷笑，“北极星、冰穹城主、布莱曼、索罗斯，无论谁当了天梯之主，共祭会都会覆亡，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啊！！”几乎所有人都惊呼。
蒙哥马利语气犀利：“虽然我们和张翰打了那么久，但只有他执掌天梯，我们或许才能免于覆灭。”
桑切斯茫然道：“您的意思是……”
“张翰不再是我们的敌人，反而是我们必须保护和帮助的目标，只有他不死，我们才有机会。”蒙哥马利双手撑在桌面上，直起腰，“他当天梯之主也好，我们取而代之也罢，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先活下来。”
张翰心里甚至有些感动，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似乎很有道理。
蒙哥马利的分析不无道理，共祭会的优势在于先进的科技、丰厚的财力和庞大的军队，与地球关系最为密切。
这无异于一块肥肉，无论清洁工、厨师还是冰穹城主谁掌控了天梯，都会第一时间吞噬这块肥肉，进而控制幻界和地球。
“下面我宣布命令。”
蒙哥马利肃然起身，所有人也跟着齐刷刷起立。
“冯·曼施坦因，你的001近卫营负责寻找张翰的下落，挫败针对他的任何刺杀行动。”
“是！”
“洛可调任002近卫营营长，皮尔斯担任参谋长，与副城主合作，尽可能削弱各方势力，寻找机会狙杀核心人物。”
“是！”“是！”
“桑切斯，你尽快与bFV取得联系，商议军事合作事宜，同时往西岱和无极城两个方向集结兵力。”
“是！”
“即刻行动，散会！”
离开之前，张翰又去了一趟厕所，把刑天唤出，让他获取天梭的坐标。
虽然从外界无法直接进私域副本，但让仿生人踩地获取坐标已经成为习惯，也许用得着呢。
得找个地方把桃桃弄出来好好聊聊，别墅有乌苏拉在显然不合适，也不能出夏威夷群岛，那样会有出入记录。
张翰想到了柳家沟，于是关闭作战系统，用一件地球上的衣服换掉将军服，随意变了副面孔，进了登载舱。
桃桃在维多利亚村，天梭和阴遁都无法使用，只能用登载舱，好在无境状态下，登载舱已没有倒计时，冷却时间也缩短到了十分钟。
脚刚落地，眼前一片晶莹，劲风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