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儿！”童姥的话惊醒了沉思的李清露，“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一趟大轮寺，那里定有玉石的消息！”
“嗯！”李清露轻轻的点了点头！
......
寒玉天音阁矗立于灵鹫宫最高处的悬阁之上，十二根雕凤玉柱撑起飞檐斗拱，月光流过琉璃瓦当，在云海中投下幽蓝色的光晕。整座寝殿采用天山绝壁开采的雪色石材砌成，墙面上细密凿刻着敦煌飞天与昆仑雪莲的交缠纹样，每当朔风吹过，便会发出空灵的清鸣。
寒玉天音阁，这个地方曾是童姥的寝宫，如今成了李清露的居所。童姥归来那日，李清露当即命人收拾行装，要搬出寝宫。但是童姥说，自己老了，早不讲究这些虚礼，再说现如今执掌灵鹫宫的是李清露，而不是她童姥。童姥还说，这寒玉天音阁与她气质相合，她住着，倒比童姥这老太婆更衬这冰清玉洁的意境。
李清露推开沉檀木制成的殿门，扑面而来的是千年寒玉特有的清冷气息。主厅地面竟是一整块毫无瑕疵的寒玉打磨而成，光可鉴人的表面上天然形成云雾状纹路，赤足踏上时能感受到丝丝凉意顺着足心漫延。殿中央的莲花床榻同样由寒玉雕就，七层花瓣层层叠叠，每片花瓣边缘都镶嵌着西域进贡的月光石，在暗处会泛起珍珠般的柔光。
九重天音纱从穹顶垂落，将寝殿分隔成若隐若现的空间。这些半透明的纱幔据说是用天山冰蚕丝与孔雀金线混织而成，每当气流拂过，便会发出七种不同音高的清响。最令人称奇的是东侧那幅《瑶池仙乐图》纱幔，上面用银线绣着的三十六位飞天竟会随着纱幔摆动变换姿态，仿佛随时要破纱而出。
穹顶悬着九盏水晶宫灯，每盏灯内都嵌着鸽卵大小的夜明珠。光线透过水晶棱柱在寒玉地面折射出流动的光斑，犹如星河倾泻。西北角的梳妆台用整块羊脂玉雕成，台面上陈列着鎏金鸾镜、螺钿首饰盒，以及一只永远盛开着雪莲的琉璃花樽——那是灵鹫宫秘传的“刹那芳华”之术，能将鲜花定格在绽放的瞬间。
西墙整面都是特制的琉璃窗棂，镂空处填着半透明的云母片。月光透过这些窗棂时，会在地面投射出完整的星图，随着时辰推移缓缓旋转。窗下摆放着李清露最爱的焦尾琴，琴身用的雷击梧桐木上天然形成霜花纹路，琴弦则是用天山雪蛛丝与金线混编而成。
寝殿四角各立着一尊青铜鹤形香炉，鹤嘴中吐出缕缕青烟。这是用雪山薄荷、西域龙涎香与南海沉香调配的“广寒凝”，清冷中带着一丝甘甜，闻之令人神思清明。正对床榻的墙面挂着幅《月照天山图》，细看方能发现那并非笔墨所绘，而是用千万片细小的螺钿与玉片拼嵌而成，月光照射时会浮现出整座灵鹫宫的立体幻影。
最隐秘的是寝殿后方以十二扇屏风隔出的温泉浴池，屏风上绣着二十四节气花信风。池水引自地下热泉，却因池底铺满寒玉而保持适宜温度，水面上永远漂浮着新鲜花瓣，暗合“冰火相济”的武学至理。池畔立着整块水晶雕成的更衣镜，镜框上缠绕着以金丝勾勒的雪莲纹样。
此间种种玄妙，皆暗合李清露西夏公主与灵鹫宫主的双重身份。当她在天音纱后轻抚琴弦时，寒玉折射的月光会在纱幔上投下摇曳的剪影，琴音与纱鸣相和，宛如广寒仙乐。这寒玉天音阁——既是人间至奢的居所，亦是离天三尺的清修之地，可李清露时常觉得，这寒玉天音阁清冷得紧，反不及西夏皇宫中的地窖温暖。
李清露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拽了拽床榻旁垂下的金丝铃绳。清脆的铃音在寝殿内回荡，惊动了窗外栖息的一对画眉。不过片刻功夫，竹剑那挺拔的身影便已出现在雕花殿门外，月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
“宫主。”竹剑低垂着头，声音比往常更为低沉。她腰间佩剑的流苏还在微微晃动，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李清露注意到他衣襟上沾着夜露，想是方才正在庭院中巡视。
殿内沉香缭绕，将竹剑身上的寒意都熏得柔和了几分。
李清露解下外袍递给竹剑，在紫檀木椅上坐下。“近日宫中可有异动？”
竹剑熟练地执起青瓷茶壶，琥珀色的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入李清露面前的羊脂玉杯中。她微微俯身，衣袖间飘散着夜露的清新气息，压低声音道：“回禀宫主，宫中一切如常。只是...”她略作迟疑，“童姥近日召集太医堂，用了些许药材，炼制了三颗九转还阳丹。”
李清露指尖一顿，玉杯中的茶面泛起细微的涟漪。这事她自然知晓，姥姥刚跟她提过这事，说已服下两颗，将最后一颗珍而重之地送给了自己。
“姥姥为何突然炼制这等逆天丹药？”李清露轻抿一口茶，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却压不住心头涌起的不安。
竹剑将茶壶轻轻放回案几，眉头微蹙：“奴婢也觉得蹊跷。宫主闭关期间，童姥曾两次独自前往后山禁地。”她回忆着，声音更低了，“第一次归来时，奴婢远远瞧见童姥步履蹒跚，衣袖上似有血迹。可第二次回来时...”竹剑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童姥看起来和第一次不一样，整个人容光焕发，倒像是年轻了十岁。”
殿外一阵夜风掠过，吹得烛火摇曳不定。李清露凝视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忽然发现茶面上不知何时落了一片粉白的花瓣，正随着涟漪轻轻打转。
李清露并不愿费神揣摩童姥的用意。至少眼下，童姥还有求于自己，况且她那些炼丹制药的事情也未刻意遮掩。只是，这世间，当真存在童姥所说的长生之术吗？那些古籍中缥缈的传说，羽化登仙、驻颜不老，莫非真能在这北冥神功之中寻得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