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君突袭寿春,本以为能轻松攻下寿春,结果却遭遇了顽强抵抗,封君们整整打了一夜,也没攻到城里去。
天渐渐亮了。
景驹看着寿春城,越来越急,要是再打不下寿春,楚国各地的兵马收到消息一定会来援助寿春,尤其是唐朝中央,一定会派兵来支援,唐朝的大军一到,他们可真要完了。
景驹叫来期思君,向他询问有没有办法能拿下寿春。
期思君听了以后就说:“攻城凭的就是血性,哪方先顶不住哪方就输,虽然昨晚我们遇到了点小波折,但总体上优势在我。”
“优势在我?”
期思君说完,身后就出来一个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是程君。
程君来到景驹面前,拱手说:“景公,昨天晚上我们最有希望拿下寿春,可我们没成功,田乐业那个竖子居然顶住了,现在城内的守军已经从混乱中逐渐安定,事实上,我们已经丧失了攻下守春的机会 ”
景驹皱起眉头,看着程君,又看看期思君,一时拿不定主意。
期思君冷哼一声,说道:“程君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军士气正盛,再组织一次强攻,定能破城。”
程君却摇头道:“强攻只会徒增伤亡,如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快撤退,将各自的部队分散回到我们的封地坚守待变,继续打下去,唐朝的大军已到,我们就会像瓮里的乌龟一样,等着让人家捉吧。”
景驹犹豫不决。
一旦就这样撤兵回去,唐朝肯定会对他们这些叛乱的封君进行严厉报复。
到时候他们绝对会被一个一个打掉。
期思君也说:“不能撤,一撤人心就散了,只能硬着头皮打还有一线希望。”
景驹咬咬牙:“行吧,把我们所有的部队都压上去猛攻东城,那守军薄弱,说不得有可乘之机。”
寿春。
“大王,经过昨天晚上的鏖战,我们顶住了叛军的攻势。”
“不过情势依旧不乐观,城中的守军力量严重不足,好的粮食储备还够,我还是能顶一阵子的。”
王座上的田乐业红着眼睛听着郦生的汇报。
在郦生汇报完,田乐业疲惫的开口说:“国相,昨晚不是派使者到各地求援了吗?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郦生就说:“我们的使者已经出发到附近的几个郡去求援了,齐国那边也派人去了,齐王听到消息应该会派兵来吧?”
田乐业一听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谁不知道齐王就没到他的封地?
齐王人还在洛阳呢,怎么派兵来救他们?
“国相,你糊涂啊,齐王都没在临淄,我们的人去了有什么用?”
郦生道:“齐王不在,可是齐国国相在,而且齐国附近的几个郡,都有郡守,臣已经向他们求援了,相信援兵很快就能到。”
田乐业听完以后安心了不少,幸好这寿春城池高大,要不然昨天晚上叛军就攻进城了。
既然昨夜叛军都没攻进城,那他们再想进来也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儿,田乐业从王座上站起身,吩咐道:“去把城里的壮丁都征起来,帮助官府守城,还有,把府库里的粮食都拿出来,让守军吃个饱。”
这种时候不能吝惜粮食,得大开赏赐之门,才能凝聚军心,田秀打仗时就经常靠这样激励士气。
郦生听了之后,连声称赞大王英明,转身下去布置。
封君掀起叛乱,本就很突然,准备也严重不充足,这一万五千叛军,有铠甲的只有三四千,而且都还是皮甲,武器装备也只有一些老旧的戈矛,弓箭更是少的可怜。
结果就是叛军打了一天也迟迟拿不下寿春,攻势反而越发疲软。
到了晚上的时候,叛军士气大跌,基本上已经是兵无斗志。
景驹急得团团转,他让人把携带的金银都赏赐给了手下,这才勉强稳住军心。
次日叛军又攻了一天,还是没什么斩获。
到了第三天,景驹准备亲自指挥攻城。
仗还没开始打,后面就乱了。
景驹就问:“期思君,后面什么情况?”
期思君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期思君回来了。
只见期思君满脸惊恐的说:“不好了,唐朝的主力大军来了。”
一听说是唐朝的主力大军来了,在场的一众封君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景驹没想到唐朝的反应会这么快,就说:“唐朝来的怎么会这么快?这怎么可能?”
军队的调集是需要时间的,他们叛乱才一天时间,唐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准备好?
江君说道:“期思君,你看清楚了,你确定来的是唐朝主力军队,不是其他郡的郡兵?”
郡兵和主力军队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主力军队都是野战军是真正的精锐,要是向晋卫军、神策军到了,他们就只能灰溜溜投降,但要来的只是郡兵,那就还能打。
各郡的郡兵基本上都是临时征集的壮丁,这些人的战斗力很有限。
唐朝有法度不到战时,是不允许郡守征集军队的,以防止割据现象出现。
期思君却摇头说:“我看清楚了,来的人打着杨字旗,绝对是朝廷的主力。”
杨字旗,听到这三个字景驹倒吸一口冷气。
朝廷里打着杨字旗的将军,就只有一个,杨端和。
而他手上统领的正是唐朝三大野战军之一的神策军。
神策军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景公,我看情况不对,咱们还是先撤吧!”
一个封君听说神策军到了,立马就想开溜。
其他人也是蠢蠢欲动。
景驹还想挣扎一下,可已经有人跑了。
见此景驹知道大势已去。
期思君就说:“景公,咱们快跑吧!”
景驹颓然的点点头。
这一跑他就再也不是蔡侯了,而是通缉犯,以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景驹已经有点悔不当初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期思君的挑唆叛乱。
但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没用了。
景驹换了身小兵的衣服,带着十几个亲卫想趁乱离开。
本来他和期思君是一起走的,但突围的时候两人走散了。
等两人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在寿春大牢。
景驹被擒的原因很滑稽。
他本来是想逃往江东,然后去闽越国,景驹想借闽越国来反击唐朝。
结果他在淮河边就被抓了。
唐朝法度,出门要有通传,也就是后世说的路引。
景驹当然没这玩意儿,船夫见他没有通传,就偷偷跑去官府举报了他,景驹就这么被抓了。
期思君被抓就更滑稽,这位化妆成女人,想趁乱溜走,可他化妆术过于拙劣,一下就被朝廷的军队认了出来,当场被抓。
这两人被抓后都被送进了寿春大牢等待审决。
而其他参与的封君,除了少数回到封地之后,被唐朝的中央军队击破,或死或降,其他大部被擒。
田乐业听说神策军来了,立刻打开城池,出门迎接杨端和。
“大将军,多亏你及时来到,否则寡人沦为俘虏矣。”
杨端和笑着拱手:“都是陛下运筹有方,臣不过执行陛下诏令。”
这时,杨端和问出了那个和景驹一样的问题,神策军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
杨端和就说:“陛下早早的就预感到楚国封君要反,所以就让我们神策军到了商丘,我们在接到您的求救之后,立刻出发,臣率军奔袭两天一夜,总算是及时赶到。”
田乐业有点难以相信:“商丘距离寡人五百里,大将军两天能奔走这么远?”
杨端和笑道:“臣率领骑兵昼夜疾驰,步兵还在后方。”
田乐业这才明白,原来是骑兵,难怪来的这么快。
神策军只用两天一夜就赶到寿春,迅速平息了这场封君掀起的叛乱。
叛乱结束了以后参与谋反的封君皆被灭族
而唐朝中央,也借着这次叛乱,对楚国的旧封君进行整治。
楚国前前后后被裁撤、夺爵的封君,足足有上百人。
关中,咸阳。
昌平君芈启听说唐朝在楚国大力整治封君,对自身处境感到担忧,他很担心这股风气,很快就会刮到关中。
就在昌平君的日夜不安中,朝廷的诏令到了。
田秀颁布诏谕,自今日起,除少数为朝廷立下过功勋的封君可以继续保留封地,其余封君,必须转为食邑封君。
昌平君因为当年活捉嬴政,田秀将江陵作为其封地。
江陵也就是楚国郢城。
白起破郢城后,秦国在郢城设县,置江陵县。
不过当时江陵还在楚国之手,所以昌平君这个封君,实际上也只能领取食邑。
楚国灭亡以后,昌平君才真正有了封地,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咸阳,很少回封地。
按理说,朝廷将他的封地转为食邑封君,昌平君不该有什么怨言。
但是昌平君却觉得自己是有大功于唐朝的。
当然要不是他,唐朝能抓得住嬴政?
这么大的功劳,皇帝视而不见,反而要取消他的封地。
昌平君怨恨于心。
可是他也知道,凭自己的实力难以与唐朝中央抗衡。
昌平君决定暂时忍下这口气,蛰伏待变。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忍下这口气,还是有很多封君,选择了铤而走险。
这些人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所有铤而走险的封君,全部被唐朝平定。
田秀下诏,将这些谋反的封君全部灭族,以为震慑。
因为参与叛乱被诛杀之人,多达数万人。
一时之间,整个唐朝上下都是血雨腥风,封君人人自危。
未央宫中。
田秀正教郭瑗之帮他批阅奏书,王奉从外面进来,轻声说:“太子来了。”
郭瑗之闻言,想从几案上起来。
田秀示意她坐回去,对王奉说:“让太子进来。”
太子田继业进来以后先是行礼,见郭瑗之居然在批阅皇帝才能审阅的奏书,顿时眉头一皱。
协助皇帝理政,应该是他母后的责任,怎么能让郭氏代劳?
田继业拱手说:“父皇,你怎么能这样郭贵妃干政呢?”
田秀就说:“有什么问题吗?”
田继业说道:“您说过后宫不能干政。”
田秀笑了:“哟,太子还教训起朕了?”
田继业急忙说:“儿臣不敢,儿臣只是……”
田秀把他打断,冷着脸说:“太子来找朕是有什么事?”
田继业见皇帝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只好说他的事:“父皇,您大力整治封君,儿臣没有意见,可是您的手也太狠了,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全朝上下的封君都人人自危。”
田秀眉头一紧,说:“太子是想替这些反贼说情?”
田继业连忙跪地,说道:“儿臣不敢替反贼说情,只是觉得此举虽能震慑封君,但也会让他们心生怨恨,恐不利于朝廷稳定。不如恩威并施,对那些安分守己、未参与叛乱的封君给予安抚,以安其心。”
田秀听了,沉默片刻,目光锐利地看着田继业:“太子倒是心怀仁义,可你可知这些封君狼子野心,若不加以严惩,日后必成大患。朕此举也是为了唐朝的长治久安。”
田继业额头冒出冷汗,却仍坚持道:“父皇,严惩自是必要,但也不能赶尽杀绝。如今朝廷初定,需得稳定人心。”
田秀叹了口气,说道:“朕并非不知,只是你要知道,新朝初定,很多事情必须从严。”
田继业就说:“可是也犯不着杀这么多人吧!”
田秀不高兴了。
田继业又说:“父皇,对待封君应该采取宽容的政策,用恩德仁义来收买他们,一味靠杀戮,只会激起更多反叛。”
田秀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对太子说:“太子,你能有这份仁义之心,父皇很欣慰,可是现在是使用仁义道德的时候吗?”
“这些封君都是国家的隐患,如果不拔除,用不了几代,就又要上演春秋战国的局面。”
“朕这次用雷霆万钧之势对待这些封君,也是为了震慑其他那些没有谋反的诸侯。”
“使用仁义可以得到人心不假,但仁义也得分对象,像这些封君,对他们使用仁义,就是给国家留隐患,你明白吗?”
“儿臣不明白!儿臣只知道,父皇您这样做非但不能震慑其他诸侯,还会弄得人人自危,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对朝廷离心离德!”
田继业也是头铁直接硬刚田秀。
田秀被气坏了:“太子!”
“父皇!”
郭瑗之看这对父子要吵起来,急忙说:“陛下,消消气。”
“太子!”郭瑗之又对田继业说:“您也少说两句吧!”
郭瑗之真的看不明白,田秀杀这么多人,其实还是帮他杀的,否则等太子登位还是要杀这些人。
恶名田秀都背了,太子还要跟他父皇作对帮这些人讲情。
郭瑗之真不知道太子这到底是仁善还是傻。
田继业冷声说:“前朝的事情,贵妃还是少插手,请您自重身份。”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父子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妾多嘴多舌。
郭瑗之知道不能与太子争辩,一来未必能争过,二来还会让田秀反感。
所以郭瑗之干脆不说话了。
田秀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太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朕,朕想问你,你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太子就说:“儿臣正是因为尊重父皇,才会对您说这些话,父皇,儿臣求您不要再杀人了!”
“混账!!”
田秀勃然大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太子怒目而视。
太子同样不甘示弱的瞪着皇帝。
看到这场面,郭瑗之莫名想起了史书上的始皇帝和扶苏。
这场面倒真的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