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打着营救皇帝的旗号,命人围攻邙山,可宋忠等人攻了一天,竟然都攻不上山。
这让太子越来越急躁,再拖下去其他各地的诸侯、郡守收到消息肯定会率兵来勤王。
可这韩信指挥有方,凭借山势据守,他们实在攻不上去。
太子头疼的时候,萧桓给出了个主意:“太子殿下,韩信麾下禁军皆洛阳本地人也,请太子给臣半天时间,臣到城中把他们家人抓来,不信他麾下的士兵还有战斗力。”
抓人家妻儿来挟持,这叫歹毒了点!
太子摸着胡须,迟迟下不了决心。
齐杰劝说太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子,别犹豫了,再拖下去,恐怕我们会败。”
太子看向萧桓,叮嘱道:“切不可妄杀百姓。”
萧桓抱拳应是。
……
三个时辰后,萧桓押来几千人,这些人有老人,有孩子也有妇人,他们被用绳子穿着捆绑住双手,每个人脸上都无比惊恐。
太子有点于心不忍,但为了大业也只能横下一条心。
这些妇孺被押到了邙山下。
随着这些妇女的哭喊,山上的军心很快就崩了。
韩信麾下的士卒个个都躁动不安,有些已经恨不得要冲到山下去和亲人团聚。
这些禁军都不怕死,可他们都怕家人受到伤害。
郭瑗之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来找韩信,问他说:“将军,你可有什么良策能稳定军心?”
韩信苦笑道:“太子这一招太毒了,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了。”说罢,韩信仰天长叹。
“你怎么能没有办法呢?你不是兵仙吗?”郭瑗之急了。
太子的人要是攻上山,第一个就要杀她。
“什么兵仙?夫人高抬我了,我从小就在韩国学习法治,军事并非是我擅长的。”韩信摇着头说道。
“什么什么,你从小在韩国长大?”郭瑗之惊得用手捂嘴。
韩信不是徐州人吗?
他怎么可能在韩国长大?
韩信耸了耸肩:“我是韩国王族,当然打小在韩国长大。”
郭瑗之满脸黑线,闹了半天这个是历史上跟韩信重名的那个韩王信。
难怪会这么菜!
“怎么了?”李斯看这两个人好像吵起来了,就过来询问情况。
韩信说道:“太子抓了我麾下弟兄的家眷威胁,恐怕我们得投降了。”
“要投降了嘛?”李斯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投降后的利弊。
他是朝廷的廷尉,太子出了名的求贤若渴,应当不至于害他。
皇帝临走前要他们拖住太子,他们已经在氓山上拖了一天时间,就算是日后皇帝打回来,也不能怪罪他们。
所以说投降,也不是不行啊!!
郭瑗之看这俩男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靠不住。
两个大男人贪生怕死的!
就不能跟太子拼了?
李斯表示不能。
太子清君侧清的是你又不是我。
郭瑗之心里很慌,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慌,得赶紧想个办法,不能让韩信投降。
办法办法,郭瑗之急的额头上都冒汗了,可越着急大脑越是一片空白。
“贵妃,事到如今,为了兄弟们的前途,也为了兄弟们的生命,我们恐怕得向太子投降了。”韩信对郭瑗之说道。
他们跟太子并没仇,反正皇帝也不在军中,事已至此投降是唯一出路。
郭瑗之看韩信要宣布投降,终于在最后一刻想出了对策:“慢!韩将军,你派人传话给太子,宽限两个时辰。”
拖延两个时辰时间,说不定就能撑到援兵来到。
这也是郭瑗之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韩信眉头一皱:“这不好吧?”
太子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这是想拖延时间?
郭瑗之说道:“你告诉太子,就说皇帝有令,要你必须撑过一天,过了今晚子时才算一天,而现在到子时就还有两个时辰,你对太子这么说,他一定会宽限你两个时辰。”
韩信琢磨了一下,太子要是答应下来,说不定就能拖到援兵回来,那他们都是大功臣。
太子要是不答应,或者援兵没来,他们再投降也没什么损失。
“好,末将这就派人去传话!”
山下。
太子听说韩信要拖延两个时辰才肯投降,不禁眉头紧皱,这韩信在玩什么把戏?
萧桓很聪明,立刻就识破了韩信的用意:“殿下,这是皇帝他们在拖延时间,一个并不高明的伎俩。”
太子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天都已经黑了,父皇他们被困在山上,又能如何呢?
“孤看宽限它们两个时辰也无妨。”太子说道。
萧桓、宋忠、齐杰听了这话以后都傻了。
我的太子爷,咱们可是在造反,造反!
你居然还有心思停战两个时辰?
你他妈疯了呀!
三人苦劝太子。
太子这才松口,说:“那就按三位的意思办吧。”
三个人大喜。
山上。
郭瑗之听太子说要他们立刻投降,顿时心如死灰。
看来她拖延时间的计划已经被太子识破了。
韩信看郭瑗之这样子,本来想劝说几句,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不能…不能落到太子他们手里。”郭瑗之挣扎了好久才鼓足勇气说出这么一句话。
李斯点了点头。
她确实不能落到太子手里。
太子手下的人没准会把她剁成臊子,与其被剁成臊子,还不如自己主动了结,还能落个全尸。
她看向韩信,向他伸出手,说:
“将军,借你佩剑一用。”
韩信没有犹豫,把自己的佩剑恭敬的递给郭瑗之。
接过剑的时候,郭瑗之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
原来死亡是这样让人恐惧!
她一辈子玩弄权术,却不想落得个这般下场。
郭瑗之把剑横在脖子上,比划了半天也下不了手。
她把剑递给韩信:“将军,你帮我一把吧。”
“好!”韩信毫无感情的应了一声。
反正她也是必死的,死在谁手上都一样。
韩信举着剑,准备砍下去。
郭瑗之闭上了眼睛。
等了半天剑也没劈下来。
郭瑗之睁开眼睛,问:“怎么还不动手?”
韩信怔怔的看着山下。
郭瑗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山下已经是一片大乱!
“这是…怎么回事?”
郭瑗之的脑袋有些发懵。
山下怎么会乱了?还有喊杀声?
李斯反应很快:“我想,大概是援兵来了。”
郭瑗之闻言,惊喜万分。
她比任何人都高兴,援兵到了就意味着她不用死了。
山下。
萧桓等人正指挥部队奋力抵抗,奈何对面的都是骑兵机动力极强,步兵实在占不到便宜,很快就被杀的出现溃败之势。
太子被一众亲卫簇拥着向后撤退,他看着左右,说:
“我不明白,这些部队是哪里来的?”(奉化口音)
宋忠用手上的刀不断格挡着空中飞来的羽箭,战场上很嘈杂,以至于他不得不扯着嗓子说,“殿下,这些人全都穿着墨色披风,估计是羽林卫。”
太子大惊:“羽林卫?章邯?章邯这么快就来了?”
巩邑距离洛阳一百余里,羽林卫居然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赶来了!
这其实并不奇怪,骑兵的机动力本来就强,一天奔走百余里并不是什么难事。
萧桓、宋忠等人保护着太子且战且退。
“殿下,我们还是先退回洛阳再说!”
野外骑兵的优势太大,只有依托城池才有优势。
“也只好如此了!”
太子无奈的说道。
他们退回城里,实际上是困兽犹斗,田秀一旦脱困,皇帝的威严,足以把他们碾得粉碎。
太子被萧桓他们保护着撤回城里。
一匹白马上,章邯正指挥着部队绞杀叛军。
他们打着平叛的旗号,宋忠麾下那些禁军许多人都是受了欺骗,听到章邯是代表皇帝来平叛的,禁军大部分都选择了投降。
跟随太子撤回城里的,大部分都是最开始跟着他围攻未央宫的那些死士。
太子他们撤走了以后,郭瑗之他们也从山上撤下来。
章邯从马上下来行礼:“见过贵妃殿下。”
郭瑗之伸出手示意他起来,然后眼睛一直在人群里寻找,她想知道皇帝在哪?
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皇帝的影子。
“陛下呢?”
章邯说道:“陛下统领大部队在后方,末将率领先头部队,先来解围。”
郭瑗之听了以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皇帝领着大部队一到,太子必败无疑。
洛阳城里。
萧桓以洛阳令的名义,号令百姓帮助太子守城。
当然,他们不敢说外面的人是皇帝,而是说是叛军正在围攻洛阳。
洛阳百姓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为保卫家园纷纷加入了守城的队伍。
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太子如今不过是做困兽之斗。
田秀很快就领着羽林卫大部队到了。
羽林卫是田唐三大野战军里人数最少的一支。
即便如此羽林卫也有五万之众。
五万大军在城下列阵,光是气势就把城头上那些临时征召的百姓吓得头皮发麻。
田秀让章邯用抛石车把各种传单抛撒到城里。
老百姓见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城外的队伍是皇帝率领的。
太子才是叛军。
谎言一旦被戳穿,太子的末日也就来了。
洛阳城里瞬间大乱,萧桓这个洛阳令根本就无力稳固局势。
章邯趁势攻城,洛阳很快就城破了。
中午时分,羽林卫杀进了城里。
太子的余党和羽林卫展开了激战。
宋忠、傅仁等将都在激战中被杀。
“休伤吾主!!”
齐杰举着剑挡在太子身前,奋力拼杀。
但终究寡不敌众,齐杰还是倒在了羽林卫的剑下。
谁也想不到,齐杰这么一个视财如命的人,居然会为了保护太子奋战到了最后一刻。
齐杰诠释了人性复杂这四个字。
眼看着身边的亲卫一个一个死去,只剩下了萧桓。
太子的心态彻底崩了。
萧桓安慰太子说:“殿下,卑职带您杀出去。”
“罢了!”太子摆了摆手,神情中流露着几丝疲倦:“孤累了!”
“太子!!!”萧桓看太子丧失了斗志,还想跪下劝说。
太子看着身旁着满地的尸体,说:“因为我一个人的过失,让这么多人断送了性命,不能再死人了!”
说罢,太子扔掉了手里的佩剑大喊道:“吾等投降!!!”
听到这话,萧桓悲道:“皇后,桓儿未能帮太子成就大业,愧对于您!”
说罢,萧桓举起佩剑自刎而死。
赵媛养大了萧桓这些孤儿,而这些孩子也用生命报答了赵媛的养育之恩。
这大概就是诗鬼诗里说的,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城外。
章邯单膝跪地,向田秀禀告道:“陛下,判乱已经平息,请您入城。”
田秀听到这话以后从石头上站起来,问:“太子呢?”
章邯说:“已经被擒。”
田秀点了点头,疲倦的说:“朕乏了。”
叛乱平息了以后,田秀又回到了未央宫。
这里早已经一片狼藉,地上全都是散落的奏书,桌子也被打翻,丹陛上放着的那把龙椅都被人掀过来了,在大殿中央还有几个坑,估计是有人挖的。
看到这场景田秀就知道,估计是太子让人在这里挖井三尺找他的虎符来着。
皇帝走上丹陛,王奉指挥这几个宫人把龙椅扶正。
田秀坐到龙椅上,他第一次感觉这龙椅,又冷又硬。
赵媛因为帮助太子谋逆,已经被擒,很快就被捉到了田秀面前。
面对皇帝,赵媛并没有跪下行礼,而是说:“妾身年纪大了,膝盖弯不下去。”
田秀看着赵媛,问她:“皇后,你为什么帮太子谋反?”
赵媛说:“妾没有帮太子谋反。”
“强辩!”田秀气的一下拍在龙椅的扶手上,那扶手上雕刻的龙头都跟着一颤。
赵媛丝毫不惧:“陛下要废太子,妾作为太子的母亲,难道看着太子被废?”
田秀冷笑:“说得好!你帮太子造反这事朕可以不追究,皇后,太子造反,你这个母后,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赵媛放肆的大笑,那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有几分渗人。
“你笑什么?”皇帝的耐心已经要被耗尽了。
赵媛直视的丹陛上的皇帝:“子不教,父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