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吸力再次增强,张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滑去!
“休想!”黄莺厉喝一声,强忍着剧痛,左手猛地挥出!
数道由她自身变异能量凝聚而成的、暗红色的能量刃呼啸着斩向冰冷圣母的手臂!
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哪怕能干扰一瞬间也好!
几乎同时,安静也动了!
她将残存的能量全部灌注到军刺中,整个人化作一道蓝色流光,不是攻击冰冷圣母本体,而是直刺她身后那不断扭曲闪烁的、由无数人脸和能量构成的虚幻光环!
那是她分析出的、可能与主体意识连接的关键节点!
陈琛看着即将被吞噬的张煜,眼中闪过极致的恐惧,随即被一种巨大的、不顾一切的勇气取代。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双臂,挡在了张煜和冰冷圣母之间!
她单薄的身体在巨大的能量场中如同风中之烛,宽大的制服被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细柔美的腰臀曲线,她闭上眼,仰起头,对着冰冷圣母喊道:“不要伤害他!如果…如果需要养分…拿我的去!”
这接连的干扰让冰冷圣母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她那银黑漩涡般的眼眸中,数据流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进行快速的重计算。
而张煜,就在这短暂的间隙里,目光猛地落在了地上那枚黯淡的银铃耳钉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被痛苦和绝望充斥的脑海!
他没有试图后退,反而借着那股吸力,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猛地一扑!目标不是冰冷圣母,而是那枚耳钉!
他的手指在触及耳钉冰冷表面的瞬间,体内那股源自G-013血清的、与冰冷圣母同源的力量,被他不顾一切地、逆向催动,疯狂地注入那枚小小的耳钉之中!
“馨馨——!”他用灵魂嘶吼出这个名字,“你说过!铃声响!勿相忘!!!”
“嗡——!”
那枚普通的、甚至有些锈蚀的银铃耳钉,在承受了这狂暴的、同源异变的能量冲击后,竟然没有碎裂,而是猛地爆发出一阵刺目欲盲的、完全不似金属所能发出的高频震颤和尖锐鸣响!
“叮呤呤呤——!!!!”
这声音极其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灵魂,完全不同于之前那清脆的铃响!它更像是一种…针对某种特定频率的、绝望的干扰波!
“呃啊…!”
出乎所有人意料,悬浮的冰冷圣母在听到这高频尖锐的铃响时,身体猛地一颤!
她脸上那绝对漠然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那双银黑漩涡般的眼眸中,冰冷火焰剧烈摇晃,甚至短暂地…褪色,露出了下方一丝属于温馨的、琥珀色的底色!
她周身的银色光晕变得紊乱,身后的虚幻光环剧烈扭曲,几乎要溃散!腹部的茉莉花印记光芒也明灭不定!
“意识…干扰…错误…数据冲突…”冰冷的叠音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尖锐的杂音,甚至偶尔蹦出一两个带着哭腔的、属于温馨本音的词汇:“…哥…痛…停下…”
有效!这疯狂的赌博竟然真的有效!这枚承载着最初誓言的银铃,结合张煜体内同源却逆向的能量,成了干扰这完美冰冷造物的关键!
但显然,这种干扰是极其痛苦且不可持久的!
“攻击…威胁等级提升…清除…”冰冷圣母的声音迅速重新变得冰冷,眼中的琥珀色被强行压制,银黑漩涡旋转得更加狂暴!
她似乎被彻底激怒了,之前那漠然的态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杀意!
她放弃了对张煜的吸纳,双手同时抬起,恐怖的银色能量在她掌心汇聚,目标直指刚刚发动攻击的黄莺、安静以及挡在前面的陈琛!
而也就在这一刻——
“轰隆!!!”
核心区另一侧厚重的墙壁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轰开一个破洞!
烟尘弥漫中,无数扭曲的、嘶吼着的变异体,以及几名穿着全封闭防护服、手持能量武器的清除部队士兵,同时涌了进来!
最后的屏障,彻底破碎!
混乱!终极的混乱降临!
变异体无差别地攻击着眼前的一切活物!
清除部队的士兵也在疯狂开火,能量光束四处乱射!
黄莺为了躲避一道能量光束,狼狈地翻滚,裙摆被撕开更大的口子,雪白的大腿根部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安静则被迫与几只扑上来的变异体缠斗,机械臂发出过载的警报声。
陈琛被爆炸的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地上,痛得几乎晕厥。
张煜手握滚烫震颤、几乎要融化的银铃耳钉,半跪在地,看着陷入狂暴、即将发动无差别攻击的冰冷圣母,又看了看这突如其来的、更加危险的乱局…
而冰冷圣母,在最初的干扰和愤怒之后,似乎迅速适应了这种混乱。
她那银黑漩涡般的眼眸扫过冲进来的变异体和士兵,冰冷的叠音再次响起……
……
一九九七年一月七日,上午09:13。岭城地下,未知深度。
黑暗不再是虚无,而是拥有了粘稠的质感和重量,如同凝固的原油,压迫着眼球,堵塞着耳膜。
时间失去了刻度,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节奏,提醒着幸存者们自己还活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合气味——浓烈的血腥和腐臭是底色,掺杂着地下岩层的潮湿霉味、某种大型生物巢穴特有的腥臊,以及一种…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类似电路烧焦又混合了茉莉花腐烂的甜腻气息,令人作呕。
这里已远非防空洞或研究所的范畴。他们似乎坠入了一个巨大的、非自然形成的岩洞系统,或者说…是某种东西挖掘、改造出的巢穴深处。
四周是粗糙不平、闪烁着诡异磷光的岩壁,上面布满了粘稠的、如同生物粘膜般的涂层,脚下滑腻异常,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某种活物的内脏上。
头顶垂下无数粗细不一的、类似植物根须又或是神经束的条状物,有些还在微微蠕动,滴落着冰凉的、带有腐蚀性的粘液。
仅存的十一人是张煜、温阳、王亮、冯辉、王岩、任斌、何木、雁洋、吴东、陈琛、黄莺。
挤在一个相对干燥的、由几块巨大岩石构成的凹陷处。
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和牙齿不受控制打颤的声音。
矿灯早已耗尽电池,唯一的光源是任斌用最后几个零件拼凑出的、一盏光线昏黄摇曳、随时可能熄灭的简易生物质灯(燃料来自某种变异苔藓,燃烧时散发出难闻的臭味),以及…张煜身上那三道疤痕下,偶尔不受控制闪烁起的、微弱的银色脉络光芒。
距离核心培养区那场灾难性的爆发和随后的塌陷逃亡,已经过去了两天?
还是三天?没人说得清。
时间感在这里彻底混乱。
他们只记得在最后的混乱中,地面塌陷,所有人都坠入了无边的黑暗,等醒来时,便已身处这如同地狱肠胃般的鬼地方。
蓝山和安静不知所踪,或许被埋在了废墟下,或许…遭遇了更可怕的事情。
朱莓和那个彻底蜕变的“冰冷圣母”温馨,也暂时失去了踪影,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们就在这片黑暗的某个地方,如同蛰伏的掠食者。
张煜靠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紧闭着双眼,但并非休息。
他正在全力对抗体内那股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异变力量。
原初血清的融合似乎在加速,尤其是在他强行激发银铃耳钉,那耳钉在最后的能量冲击中已化为乌有之后。
他的感官被放大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能“听”到几十米外粘液滴落的声响,能“嗅”到岩层深处不同生物散发出的微弱信息素,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这片巨大地下空间中,几个强大的、充满恶意的能量源在缓缓移动。
更让他心悸的是,他与那个“冰冷圣母”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斩不断的精神链接,一种冰冷的、如同蛛丝般的牵引力,时断时续地拉扯着他的意识,试图将他拖向某个方向。
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肌肉线条变得更加分明,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但皮肤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体温也低于常人。
那三道疤痕处的银色脉络如同活着的纹身,随着他的情绪和能量波动而明灭。他必须集中全部意志,才能压制住内心深处不断滋生的、一种对能量和…某种未知事物的冰冷渴望。
“老六…喝点水…”温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递过来一个用破损防毒面具滤罐改造的水壶,里面只有小半罐浑浊的、带着土腥味的渗水。
敦实的汉子眼窝深陷,脸颊瘦削,往日的力量感被深深的疲惫取代,但眼神深处那抹对兄弟的关切依旧不变。他的工装多处撕裂,露出结实的肌肉,上面布满了刮擦和灼伤的痕迹。
张煜睁开眼,接过水壶,抿了一小口,冰冷浑浊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湿润感。
“谢了,老大。”他的声音同样沙哑,目光扫过其他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