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森总督辖区的一处农场内,与其说这里是农场,更不如说这里是集中营。
大量的男性被脚链一排排地连接着,铁链碰撞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在午时炽热的阳光下,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辛勤地用锄头,在监工的呵斥声中开垦着耕地,为今年的春耕做着准备。
泥土在锄头的翻动下不断扬起,男人们的眼神空洞而麻木,他们的衣服破旧不堪,被汗水湿透后紧紧贴在身上,身上的伤痕在烈日下隐隐作痛。
偶尔有人动作慢了一些,监工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们身上,发出清脆的鞭响,伴随着监工那充满恶意的咒骂:
“动作快点,你们这些废物!要是耽误了春耕,有你们好受的!”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马车的车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
马车在农场的大门口停了下来,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农场主汤姆听闻马车的声响后,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路小跑着出来迎接。
从马车上走下来了一名萨克森总督府的官员。
这名官员身着华丽的服饰,衣摆上绣着精美的图案,头戴一顶黑色的高顶帽,脸上皮笑肉不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傲慢与轻蔑。
他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农场内忙碌的男人们,阴阳怪气地说道:
“日安,汤姆先生,最近您过得怎么样?”
汤姆微微欠身,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回答道:
“还算可以,最近也算是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只能强颜欢笑。
官员轻轻地哼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接着问道:
“那我想问一下,目前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样了?”
汤姆犹犹豫豫的,眼神闪躲,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就是……”
“就是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官员眉头一皱,提高了音量,打断了汤姆的话。
汤姆吓得浑身一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就是最近工作量太大了,加上去年秋季您征收了大部分的粮食,很多人都饿死了,这个时候再扩大生产恐怕会累死更多的人。”
官员听后,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轻蔑地说道:
“诶呀,就这点事啊。”
他双手叉腰,来回踱步,不以为然地说道:
“人没了再招不就行了,本地不够就从外地招,马上新一批来自米特兰的农奴马上就到,你到时候接收就行了。别在这里给我找借口,要是耽误了春耕,到时候我向总督大人如实汇报,有你好受的!”
汤姆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官员停下了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微微侧身,换了一副温和的口吻说道:
“顺带一提,你生活上最近有什么需要的吗?总督大人还是很关心下属的。”
汤姆有着怯懦地说道:
“没有什么,就是我和手下的人有点想家了……”
“想家?”
官员突然提高音量,汤姆被吓得差点摔倒,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啪!”
在萨克森城的总督府内,萨克森总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左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桌面上的文件都被震得纷纷扬扬。随后他满脸怒容地起身,来回踱步,对着边上的几位官员怒骂道:
“我说了好几次了,你们这些废物!能不能不要再让我重复了。”
他停下脚步,双眼圆睁,怒视着众人,提高了嗓门说道:
“我们萨克森总督辖区的任务是为帝国提供足够的粮食。我不在乎农奴吃不吃得饱或者会不会饿死,天杀的,关心它们做什么?我只在乎今年粮食的配额能不能完成!”
说到这里,他愤怒地踢了一脚桌子腿,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动起来。
“开发也好,计划也好,都给我立刻落实!”
萨克森总督双手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随后,他指向几名总督辖区内的军官,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不满:
“还有你们,我一直给军队人手与盔甲武器,但土匪叛军一点没见少,反而还越来越多了。逃脱的农奴,未被清算的本地贵族,现在又有了一批受商人雇佣的佣兵,我很好奇萨克森总督辖区贸易早就停了,这个时候哪里来的商人!”
军官们低着头,不敢吭声。萨克森总督怒气冲冲地继续说道:
“每回报告上都说有间谍泄露情报,结果半年都没抓到,你们要告诉我你们还不如萨克森农奴吗?给我继续加派人手,挨家挨户的查,发现相关者直接抓,不愿意交代的,就地处死!要是再让他们破坏粮食生产,你们这帮人就滚出总督辖区!”
军官们连忙应道:
“是,大人!”
萨克森总督转身,面向一位负责与帝都联络的官员,语气变得更加严厉:
“还有!”
他指着那官员的鼻子:
“告诉那个帝都来的特使,总督辖区的事他别想插手!各辖区总督的上司只有皇帝陛下,特使只是互相传话的,这是皇帝陛下的铁律!”
“要是他再影响我办公,我就直接按照贵族法律送他去断头台!”
萨克森总督咆哮着,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那官员连忙点头哈腰:
“是,大人,我这就去传达。”
说完,他匆匆离开了总督府。
萨克森总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都是一群废物,帝都那帮人就知道指手画脚……”
他终于停了下来,对着剩下的官员又是一阵怒骂:
“现在,给我滚回你们的工作岗位上去,我不想再听见任何坏消息。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偷懒或者办事不力,你们给我滚出总督辖区!”
官员们在总督的怒视下,纷纷点头,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总督府。
萨克森总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狠狠地踢了一脚桌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仿佛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在萨克森城内一处略显偏僻的角落,有一家弥漫着浓郁酒气的酒馆。
日落的余晖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酒馆内那有些陈旧的桌椅和地面上,为其增添了一抹昏黄而黯淡的色彩。
此时,酒馆的柜台上,两名官员正喝得酩酊大醉。
他们身着萨克森总督辖区的官服,本该保持着官员的威严与体面,此刻却完全没了那份模样。
一人涨红了脸,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含糊不清地赞叹道:
“这酒……这酒可真是不错啊,有帝都那边酒的味道!”
他的声音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有些尖锐,还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另一名官员也跟着附和,咧着嘴,眼神有些迷离:
“没错,没错,我喝过帝都的好酒,在这萨克森城的酒馆里能尝到这般味道,真是难得啊。”
说完,他又猛地吸了一口酒气,打了个酒嗝,引得旁边的酒客们纷纷投来厌恶的目光。
“不过这萨克森城哪里都好,就是出了一个萨克森总督,他也太严厉了,整天就知道催着咱们干活,一点情面都不讲。”
一名官员放下酒杯,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满。
“是啊,是啊。”
另一名官员连连点头,声音带着醉意,
“上次我稍微晚了点汇报工作,就被他狠狠训斥了一顿,还说要罚我的薪水。这日子可真不好过啊,早晚有一天我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到时候带我一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全然不顾周围人的侧目。
他们沉浸在酒精营造的虚幻世界里,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时间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当酒馆老板缓缓点起灯时,昏黄的灯光在这狭小的酒馆里摇曳着,映照出两人那略显颓废的模样。
“哟,两位大人,时间不早啦。”
两名官员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抬起头。
其中一人摇晃着站起身来,拿起十几枚铜币,“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声音虽大,却因醉酒而带着一丝虚弱:
“不用找了,老板。”
说完,他便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想要拉起旁边同样醉醺醺的同伴。
另一名官员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跟在后面:
“走……走吧。”
两人相互搀扶着,步伐不稳地朝着酒馆的大门走去。
酒馆老板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
他悄无声息地将桌上的铜币收进抽屉里,然后缓缓走到酒馆的大门前,轻轻关上大门。
“咔嚓”一声,门锁紧紧扣住,将酒馆与外界隔绝开来。
此时,酒馆内的大部分客人已经散去,只留下几个醉醺醺的人还在角落里打盹。
酒馆老板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朝着当作酒窖的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的大门紧闭着,散发着一股陈旧而神秘的气息。酒馆老板站在这扇门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回荡。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缓缓打开。里面昏暗的灯光透了出来,隐约可见几个身影站在门后。酒馆老板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后,对着在场的几人郑重地说道:
“时候不早了,各位。伯爵堡那边一周后就会发起反攻,我们需要立刻进行刺杀行动,目标——萨克森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