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掉这一小部分的灵魂真的没事吗？”
“你有试过将自己的灵魂无限分化，直到死亡吗？”苏青反问道。
“……”
“无非是虚弱一点罢了，虽说恢复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但归根结底，它是会自我修复的。”苏青满不在乎，他看向林火，“你的灵与体……”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什么情况，我想不起来过去的很多事。”林火语气淡然。
“木芊芊，经过所有木洲高层的表决，现在，由我向你传达最高指示。”苏青神色肃穆，瞬间半跪在地，“由我，全程作为你的唯一死士——
去刺杀，金洲皇子，锋长铩！”
木芊芊只感觉有一股深深的寒意在自己的后脖，这股阴冷与险恶，仅仅只是流露出一点，就足以将她淹没。
木芊芊只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
“听明白了吗？”
“我拒绝。”木芊芊深吸一口气，只感觉用尽了所有力气，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
苏青没有说话，他默默起身，随后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就这样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一切，听您指示。”
无论木芊芊现在想做什么，他都会听从。
从此刻开始，他便是木芊芊的唯一……
死士。
木芊芊无力地抬着手，随后又放下。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个任务了。
无论成败，木彦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高枕无忧了。
只要她在这里，接下这个任务。
因为她的特殊性，这个任务，似乎也非她不可了……
“你们都走吧。”木芊芊对着残存的木洲士兵说道，这些士兵其实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了，但接下来要涉及的东西，与他们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苏青用脚在地上碾了碾。
“种子怎么才埋到木洲边陲，无灵艮也还没蔓延到这里。”
“还差一点距离，我待会接上。”木芊芊看着金洲的方向，深深地叹着气。
“无灵艮？”
“就是不带灵魂的根。”木芊芊向林火解释道，“因为基本地下所有的根都和中心那株巨木有所联系，而在巨木的树干被烧毁之后，地下的根中就充斥满了精神力。”
“无灵艮是我们人为种在地里的根，用来延伸我的精神力范围。”
“和我的能力也相辅相成。”苏青补充道，“这并非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苏青语气一转。
“因为，埋在地里的每一具木洲战士的尸体，都可以转变为无灵艮。”
这是一场极其宏大的棋。
林火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轻视木芊芊了，她在木洲这场关乎国家存亡的大战中，居然占据了一个如此重要的位置。
但是……如果没有他，木芊芊那天就死在地龙的刀下了。
“其实，打不过还是可以跑的。”木芊芊看出了林火眼中的担忧，“因为我走到哪里，无灵艮便会蔓延到哪里。”
过多的话木芊芊没有说，她相信林火。
“……”林火看着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的木芊芊，他深吸一口气。
“一路顺风。”
林火不知何时，已经幻化出一袭漆黑的长袍，他细心地为木芊芊披上。
斗篷轻松重组，完美地罩住木芊芊的全身。
“我不希望你出事。”林火看着木芊芊，犹豫着，挣扎着。
他固然能帮木芊芊完成任务，但这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就不是他能继续干涉的了。
每个人的命运都有其道。
“喂，你就不管了？”姜仙仙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己这个师父怎么到这种时候就和一个笨蛋一样。
“师父，我想帮她，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
“你心里到底住了什么，突然就担心这担心那的。”姜仙仙随便说着，她虽然不解，但也不会强迫林火。
“……”
林火眸光变幻，他的过去对他而言真的重要吗。
重要吗？
重要。
但好像，不如眼前人重要。
既然已经找不回虚妄的过去，那便守住这些触手可及的现在。
“嗯，好。”林火松了一口气，有时候，看得深而远真的是一件烦心的事。
但，他看不清。
既然看不清，那他便不去看了。
林火闭上眼，一层漆黑的，完整的面具浮现在他的脸上。
“我将不以真正的面目登场，谁又能知道我是我呢？”
林火的声音瞬间变得低沉，沙哑而苍老。
他站在木芊芊的身后，宛若一座漆黑的山石。
“这种时候，皇子身边应该会有很多强者保护，你要怎么杀了他？”林火随意问着。
“把他拉入我的领域。”木芊芊神秘一笑，也没有多解释什么。
随后，林火看了眼姜仙仙。
“你要跟着吗，如果害怕我可以把你拉进我的领域。
只要我不死，你就是安全的。”
“不要，哪怕就这一次也好，让我亲眼看看。”
……
苏青抓着木芊芊的肩膀，一瞬间就消失在了眼前。
林火则呆在原地。
“怎么不追？”
林火摇了摇头，他打了个响指。
姜仙仙感觉就跟在木芊芊的后面，一路冲出了木洲，一直尾随到了金洲，这个距离还在延伸，拉远。
“师父，你还是人吗？”
“精神力只凝缩于一个方向，就会伸长探测的范围。”
林火解掉精神幻境，他摊开手，无数漆黑的直线裂缝在他的指尖跳动。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法则相比以前，要容易调动很多。以前我没怎么注意，现在静下心来，倒是发现了。”
“……”姜仙仙鼓了鼓嘴，“我哪里会什么法则？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不，见微知着，说明世上的很多权柄都在有所松动，我怀疑和天地异变也有所联系——
都是在为了催生强者的诞生。”
林火神情相当严肃。
“我一直以为时间很多，但事实似乎并不如此。”
“哎哎哎，你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看好眼前不就好了，至于未来的事，也用不着你我操心吧？”
林火微微一笑。
“我的心牵动了我的量，主宰了我的相，困锁于这名为世的框……”
林火突然顿了顿。
他突然干笑了几声。
“也许是的，有我没我，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