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撑几日，又有什么用呢？”柯联元首反问道。
堇沉默。
他看着坐在堆积如山文件中的柯联元首，听到这话又莫名觉得违和。
坐在这里，就意味着柯联元首依旧是那个最为重视民众一切的他，可他却能如此冷静的说出这样的反问。
“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最终大战的地点，必然是在我们北境。所以现在祂们现在都较为默契的，重点破坏着南境的地区，容易攻击的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天火神和你们。”
“在祂们自己认为差不多该一战定胜负，也将南境破坏得差不多的时候，魔族必然会最后召唤一次混沌魔龙来我们北境进行最后的决战。”
“魔神帝召唤的混沌魔龙，除全盛姿态的龙神王与天火神之外，谁能挡？”
“在那场胜负未知的大决战之后，柯联还能有多少完整之地尚存？”
“在这期间，除柯联之外的其他地区，又有多少民众能够安然在魔力灾害四起的世界中生存？”
柯联元首接连反问道？
“所以你认为，世界必将迎来极端惨烈的结局吗？”堇沉默后反问道。
“是世界之民，只能在灾后的余烬中迎来新生。”
“我依旧还是最初的预估，十亿多柯联之民的结局，只能是十不存一的悲壮。”
“不会有任何例外。”
柯联元首依旧冷静，甚至有些冷漠的说道。
“你与那赫拉尔，到底在暗中进行着什么？你准备如此多的手段，甚至会有把握让泰坦诸神协助的情况下，依旧不认为可能存在相对和平的结局吗？”堇不禁问道。
这话没有迎来柯联元首的回答，而是迎来他冰冷的凝视。
在这凝视之中，连堇都有一丝莫名的畏惧。
仿佛是被洞察出了什么。
……
“堇，事到如今，你该不会还抱着求和的天真想法吧？”
柯联元首很少见的喊着他的名字，冰冷凝视的问询道。
堇深吸口气。
“既然被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憋着了。”
“直说了，我认为在协约与轴心诸神的战争结束之后，并且是协约阵营获得胜利，只要我们到时在与他们痛快打一仗，至少争取到两败俱伤，便有求和的可能。”
“此前我不敢说，确实也做好了死战到底的准备，但你各方面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
“不说天火神现在在协助你捣鼓什么，至少肯定是有大作用，才能让她这样的超阶魔兽神明一直待在火山地区一动不动。外加精灵族已经与我们合作，你在巨人族那边也有一定准备。”
“还有虫皇、机械群、天基威慑等等一系列手段，未尝不可迫使魔女王祂们停战。”
堇很认真的说出祂内心的想法。
或许，世界不一定必然要迎接毁灭的结局，还有可能在其中找出一条和平共存的生路。
只要一切处理得当，他们之间或许就……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们与协约诸神之间，并没有过于深刻的血海深仇，所以届时所有的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柯联元首随即问道。
“是。”堇点头。
只要能够有和平的可能，哪怕是他们鬼族与唤灵族也有血海深仇，也可以选择接受。
协约阵营剩余其他种族，不论是与他们鬼族，还是妖精、精灵、菲尼克斯等，都并非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即便有也只是少数的神明个体之间，并不足以影响整个族群的意志。
“那民众们呢？”柯联元首问道。
“由战后的我们来弥补。”堇认真的说道。
“你代表不了那个‘我们’。”
“不仅是你，还是其他任意的超阶神，都代表不了。”
“别告诉我你不清楚这点。”
柯联元首冷冷地说道。
……
他知道，在这方面堇是认真的。
堇确实也能够做到，在战后庇护民众们在魔力灾害的世界中生存，并且持续稳定的继续发展魔法科技力量。
可堇代表不了那个“我们”，甚至他都无法绝对代表自己鬼族的意志。
“所有神明种族当中，除血族长奥古斯特、魔王巴索尔、精灵王与七族长等真正意义后世诞生与成长的，兼族群一定话语权的神明外，你自问包含妖精族在内的所有神明种族，谁能接受未来与凡民真正平起平坐，甚至可能由凡民主导的世界？”
“你是能接受的，且自身强大的，珐尔芮也是、天火神美耶尔也是，可你们族群不是。”
“你们皆是源于神治时代的神明，是真正意义体会过、享受过高高在上存在的伟岸存在！”
“妖精族能接受我们，是因为他们天性本就如此。但你们鬼族、菲尼克斯等种族神明，绝大多数都是迫于战争局势，而选择同意选择在柯联中组建一个符合自身需求的势力。”
“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柯联元首依旧坐在那里，可犀利的神色和话语，却令堇也感受到些许压力。
堇的内心，也只能是无奈一叹。
“我知道你也是为柯联着想，想要尽可能争取到一个更为和平的结局，可那终究只是你的愿望。”
“不是世界之民的，也不是远古旧神的。”
“轴心与协约诸神大决战之后，世界之民对于诸神的仇恨，也不是短暂的和平能够掩盖的。除非那个所谓‘我们’的真实意图，是假借和平之民，来慢慢消磨演变凡民的。”
“这个想法……”
“放弃吧。”
柯联元首最后冷漠话语中，也带着一丝无奈。
堇想要为柯联、为族群同时争取一个都可以接受的未来。
或许能够成功，但成功的背后，也依旧不过是个短暂和平的假象罢了。
“对了。”
“我再额外提醒你一句，我从不信任任何人，不论是神明还是凡民。”
“所以一切的准备，都有最为极端的预估，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柯联元首坐在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当中，平静注视着堇的双眼。
在那双略带血意的眼眸之中，堇读懂了其中包含的一切。
……
『柯联，做好了最极端的准备。』
『即——』
『独自面对世界诸神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