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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武侠修真 > 很平凡的一生吧? > 第829章 权术?拉入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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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掠过脖颈的瞬间,李星群的后颈已沁出一层冷汗。他甚至能嗅到刽子手刀柄上的铁锈味,以及围观人群中散发出的汗臭与窃窃私语,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耳膜发疼。就在玄铁大刀即将劈落的刹那,刘仲甫的 “刀下留人” 如惊雷炸响,李星群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坠入更深的混沌 —— 他分明看见赵受益昨日那道 “曝尸三日” 的圣旨,墨迹还未干透。

“带走!” 冰冷的喝声打断了他的恍惚。两名身着灰布劲装的人架住他的胳膊,粗糙的布料蹭过手腕上的镣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李星群下意识地运气沉肩,却发现镣铐上缠着细如发丝的玄铁锁链,正是皇家特制的 “锁龙镣”,专克内家真气。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来人喉间平坦,心头骤然一紧:是内廷司的太监侍卫,这群人常年潜伏宫闱,出手比锦衣卫更狠辣,寻常江湖高手都难敌其手。

他没有挣扎。刑场上那柄悬而未落的大刀还在眼前晃悠,他清楚赵受益若想杀他,不必多此一举。可若不是杀他,为何要避开天牢,往皇宫西北角的僻静处走?路过养心殿侧墙时,他瞥见墙角那株半枯的海棠 —— 那是赵新兰十岁时亲手栽的,当年他还帮着搭过花架。如今花瓣落尽,倒像极了他此刻的处境,看似尚存生机,实则早已风雨飘摇。

“进去。” 太监推开一道隐蔽在假山后的石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密道内壁由青石板砌成,每隔丈许便嵌着一盏铜灯,跳动的火光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李星群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反复回荡,他刻意放慢脚步,指尖悄悄摩挲镣铐接口,试图寻找破绽,可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凉的玄铁,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间丈许见方的密室里,紫檀木桌后坐着个黑衣黑袍的身影,连帽斗篷的阴影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仅在铜灯微光下露出一截苍白的指尖,正轻叩着桌面。李星群的目光刚扫过那道身影,便被其身侧侍立的人攥住了呼吸 —— 那是王继恩,赵受益最贴身的大太监,传闻此人已臻道境,一手 “阴柔绵掌” 能杀人于无形,除了皇帝,从未有人能让他如此恭谨侍立。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王继恩身后站着的女子,鬓边斜插一支素银簪,正是他多年未见的干妈李师师。

“来了啊,星群坐。” 黑袍人开口时,声音带着几分久居上位的沉稳,尾音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 那是赵受益常年熬夜批阅奏折留下的痕迹。李星群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密密麻麻的疑惑瞬间涌遍四肢百骸:王继恩寸步不离,李师师亲侍左右,这皇宫密道中,能有如此阵仗的唯有庆历帝。可陛下为何要以黑袍遮面见他?刚在刑场演那出 “刀下留人”,又引他来这暗无天日的密室,究竟是何用意?

他依言坐下,臀部刚碰到冰凉的石凳,便立刻绷紧了神经。目光扫过桌上的青瓷酒壶,壶身上的缠枝莲纹还是当年樊楼定制的样式,那是赵受益当年与他初见时,特意吩咐掌柜取来的珍藏。可此刻在他眼里,那流转的釉色却透着几分诡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本该挂着赵新兰送他的双鱼玉佩,却在天牢里被狱卒搜走了,想来此刻已不知丢在哪个角落里蒙尘。

“陛下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颤。斗篷阴影里的身影没有回应,只有王继恩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他身上,让他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刑场上的濒死感还未散尽,此刻面对这位藏在黑袍后的帝王,他比面对魔教高手时更紧张 —— 江湖人交手尚可拼死一搏,可在赵受益面前,他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不着急。” 黑袍人终于再次开口,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顿,“师师,星群上了刑场肯定受了不少惊,给他倒两杯压惊酒。”

李师师上前时,李星群猛地站起身,双手垂在身侧,指关节微微发白。他看着干妈执壶的手,那双手曾在他少年时为他缝补过被刀剑划破的衣衫,也曾在他失意时递过热气腾腾的姜茶,可此刻他却不敢有半分松懈。青瓷酒杯递到面前时,他刻意嗅了嗅,除了醇厚的酒香,并无异样。但他还是悄悄运气于丹田,若酒中有毒,至少能撑到看清这位帝王的真实意图 —— 哪怕只是透过斗篷的缝隙。

“喝吧。” 黑袍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星群仰头饮下第一杯,烈酒滑过喉咙时,他清晰地感觉到真气在经脉里流转,并无阻滞。第二杯下肚,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王继恩的手始终按在腰间,那是随时准备出手的姿态,显然是在防备他对斗篷后的人不利。第三杯饮尽时,他终于松了口气,却又生出新的疑惑:陛下若想拉拢他,不必用这般迂回的方式;若想试探他,这三杯酒也太过寻常。

李师师退到王继恩身侧后,黑袍人指尖再次敲击桌面,“笃笃” 的声响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像是在敲打李星群紧绷的神经。“自从当初樊楼我们进行一次谈话之后,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一次吧?”

李星群点头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樊楼相遇仿佛还在昨日,那时他还是个初入京城的江湖浪子,赵受益以布衣身份与他纵论天下,谈及西北边患时,曾拍着他的肩膀说 “少年可畏”。那般胸襟曾让他心生敬佩,可后来太原府守城时,他浴血奋战击退辽军,回头却发现锦衣卫已在营中安插了眼线;江南治水时,他绕过贪腐的州府直接开仓放粮,转天就有御史弹劾他 “越权行事”。这些过往像针一样扎在心里,让他忍不住想质问,可话到嘴边,看着那片深不见底的斗篷阴影,还是咽了回去。

“是啊,快三十年了。” 黑袍人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感慨,“当初让你拜师师为干娘,其实也是为了拉拢你小子。”

这句话像点燃了引线,李星群积压的愤怒瞬间涌了上来。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斗篷下的阴影:“可是陛下那么多年还是提防着微臣!” 话出口的瞬间,他又立刻按下怒火 —— 他看见王继恩的指尖动了一下,那是即将催动内力的征兆,只要斗篷后的人一声令下,自己恐怕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他想起刑场上那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想起赵新兰为他求情时可能落下的眼泪,拳头攥得更紧了。

“很简单,因为你小子不进入我们的体系。” 黑袍人的笑声在密室里回荡,带着几分嘲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从骨子里没有那个概念。”

李星群愣住了,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他一直以为赵受益提防的是他的武功,是他在江湖中聚集的势力,却没想到竟是 “思想”。他想起当年在太原府,他主张让百姓参与守城,被御史弹劾 “以下犯上”;想起在江南治水时,他让灾民直接向他上报灾情,绕开层层官吏,又被指责 “动摇纲纪”。这些在他看来理所当然的事,在赵受益眼里,竟是 “打破秩序” 的隐患。

“所以陛下提防的一直都是微臣的思想?”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块。三十年的君臣情谊,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试探与防备。他想起赵新兰前日偷偷托人带给她的字条,上面写着 “父皇只是不善表达,他心里是认可你的”,此刻只觉得荒谬 —— 一个连思想都要提防的帝王,何来 “认可” 可言?

“是的。” 黑袍人的语气带着几分坦诚,却更显冰冷,“不然朕身为一代君王,又怎么会忌惮你?”

李星群沉默了。他能感觉到胸腔里的怒火在燃烧,却又被理智死死按住。他想起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想起赵新兰为他求情时可能跪破的膝盖,想起李师师此刻担忧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的力道渐渐松开:“这我也没有办法,思想这东西有了就不可能删掉。”

“如果放在才认识你的时候,朕一定会杀了你。” 斗篷后的身影微微前倾,阴影似乎更浓重了些,“但那时候朕没有动手,现在自然不会动手。你是一把很好用的双刃剑。”

李星群看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嘲讽。他想起刑场上的惊魂一刻,想起密道里的步步惊心,想起这三十年的隐忍与挣扎。他端起桌上的空酒杯,对着斗篷后的身影举了举:“那我真的还要谢谢陛下了。”

话音落下时,密室里陷入了沉默。铜灯的火光跳动着,将斗篷后的身影投在墙上,像一尊沉默的石像。李星群挺直脊背坐着,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桌案上偶尔响起的 “笃笃” 声交织在一起。他知道,这场谈话远远没有结束。

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后,还是更年轻一点的李星群先开口说:“所以现在陛下想怎么做?”

赵受益指尖在紫檀木桌案上轻轻叩了两下,铜灯火光将他斗篷下的轮廓映得愈发深沉:“还是那句话,你很有利用价值,所以哪怕只是演戏,朕需要你能进入我们的体系之内。当然如果不和你明说,朕相信你肯定永远不知道这个事情。”

李星群眉峰一蹙,不服气地反问:“陛下就这样看不起微臣?”

“没错。” 赵受益的回应没有半分迟疑,指尖终于停在案角那卷摊开的弹劾奏折上,“无论你是自称的穿越者,还是麾下为你编造的黄粱一梦,这些都不重要。你只是见识比朝中大臣广阔些 —— 好比站在城楼上看风景,看得远,不代表懂筑城的法子。论治政的机变、驭人的权衡,你远不及那些科举出身的臣子。”

李星群喉结动了动,没有否认。他清楚那些经 “四书五经” 锤炼、过八股策论筛选的官员,正如前世各省的状元郎,个个都能在方寸奏疏里藏尽机锋,举一反三的本事绝非自己可比。

“那么陛下怎么把我拉入体系?” 他追问,“就靠你惯用的胡萝卜加大棒?”

“所以才说你不懂政治。” 赵受益嗤笑一声,指节重重敲在奏折上 “越权行事” 四字上,“胡萝卜加大棒的精髓从不在手段本身,而在人心的拿捏。大棒要打得你功过相抵 —— 你在太原守城的功绩,朕可以用‘私调兵甲’的罪名压下去;平定江南的声望,能被‘擅开官仓’的弹劾抹得干净。这些罪名就是朕的缰绳,让你永远不敢挣脱。”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睥睨:“至于胡萝卜,不过是‘正名’的戏码。朕给你加官进爵,认你为‘肱骨之臣’,这便是‘君恩’。往后你若有异心,便是‘负恩背主’,正如孔子所言‘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了‘忠臣’的名分,谁会跟着你行事?陈平、周勃当年能诛诸吕,靠的不就是刘邦‘非刘氏不王’的遗命做大义招牌?”

李星群指尖攥紧了冰凉的石凳边缘,终于明白这封建体系的阴毒 —— 它从不用刀剑强迫,只用罪名钳制自由,用名分捆绑立场。赵受益要的从不是他的效忠,而是将他这颗 “异类” 的棋子,牢牢钉进 “君君臣臣” 的棋盘里。

“陛下就不怕…… 这戏码有穿帮的一天?” 他声音发沉。

赵受益忽然掀开斗篷一角,火光中露出眼底的冷厉:“怕什么?自秦以来,帝王都在用这套法子。太祖杯酒释兵权,看似温和,实则用富贵换兵权,用虚衔锁功臣,与朕的手段异曲同工。只要‘君为臣纲’的规矩还在,只要天下人还认‘名正言顺’的理,这戏就永远演得下去。” 他盯着李星群,目光像在审视一件待驯的器物,“你那套‘不讲名分、只论对错’的念头,才是最可怕的祸根 —— 它要刨的,是朕的江山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