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大个忙不迭地往自己身上用力擦了擦那双粗糙的大手,然后抬起头来,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憨憨傻傻的笑容,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您……好啊,秦大人!小人名叫大个,能有幸亲眼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真是……真是太荣幸啦!我……那个……嘿嘿嘿……”
此刻的大个,全然没有了先前阻挡他们时那副凶神恶煞、横眉立目的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站在一旁的老人见状,赶忙走上前来打圆场道:“诸位莫怪,这小子呀,自从听闻了您在京城那些精彩绝伦的破案事迹之后,对您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呢!他一直觉得您乃是咱们大明朝当之无愧的第一聪明人呐!要不是因为老夫我拦着,说不定这愣头青早就跑到京城去找您啦!”说着,老人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笑容中似乎还隐隐约约地透着那么一丝丝无可奈何。
秦觉听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答话。毕竟身为一个读书人,实在不好说出什么丧气的话语去打击另一个读书人。倒是旁边有人好奇地问道:“这么说来,老先生您当真就是汀州知府朱梅星朱大人吗?”朱梅星闻言,先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略带自嘲地笑着反问道:“怎么?难道看起来不像么?”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老头!哈哈哈哈,就凭你这样子,无论让谁来看,都绝对不会相信你居然会是堂堂的知府大人呐!瞧瞧你身上这件衣裳,哎呀呀,一二三四……啧啧啧,这么多的补丁哟!哪有当官儿的穿着这种满是补丁的衣服呢?你莫不是故意在这儿装腔作势吧?再瞅瞅你这府衙修建得如此奢华,简直可以跟皇帝老儿的金銮殿相媲美啦!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意这般装扮自己,究竟想要掩盖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哼,你这个老狐狸,可真是够狡猾的哟!”
轰……
秦觉整个人犹如遭受了一道晴天霹雳般,呆立当场。尽管他心里清楚冯三宝向来就是个心直口快、直言不讳的性子,但万万没料到她竟能直率到如此程度!
他手忙脚乱地赶紧伸手捂住冯三宝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压低声音急切地呵斥道:“姑奶奶诶,求求您别再这么口无遮拦地瞎说了行不行哇!万一待会儿把这位大老爷给气得上吊寻短见了,那可如何是好啊?虽然他确实穿的不咋的,但是你心里清楚就好啊,说出来干鸡毛,多伤人自尊心啊……”
站在他身后的那几位女子,则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完全傻掉。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笑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哈哈哈,这个胖乎乎的小娃娃当真是有趣至极,实在是有趣得紧呐!”
“你……这老头笑什么笑……”冯三宝怒目圆睁地盯着眼前正笑得前仰后合的老者,心中一阵恼怒。
秦觉见状,狠狠地瞪了冯三宝一眼,低声呵斥道:“冯三宝,不得无礼!”随后,他迅速转过身来,对着那位老者拱手作揖,态度恭敬地说道:“事前不知老先生您就是知府大人,在下等人多有冒犯之处,还望知府大人能够海涵,饶恕我们的罪过。”
只见那朱梅星微微一笑,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无妨无妨,我可不像那些个文人墨客一般,有着诸多繁琐的礼节规矩。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与你们计较,岂不叫天下人笑话我这堂堂知府连一个小女子都容不下?哈哈哈哈……”说着,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秦觉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来一往的笑声仿佛打破了两人之间最初的隔阂,让彼此间的关系开始变得热络起来。
待秦觉在文书上画好了押之后,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此时,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凝重而严肃。
秦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氛围的变化,为了避免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他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说道:“下官此次乃是奉了殿下令旨,特地前来协助大人侦破此案。关于大人呈递给殿下的奏折,下官此前已经仔细阅览过了。”
朱梅星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秦觉,而秦觉则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
“四冥岛这段时间可谓是怪象频生啊!那些原本正常行驶、运送着食盐的船只,只要一靠近四冥岛附近海域,就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倾覆,船上的船员们更是一个接一个地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当地负责管理事务的县令刘有,在向我禀报完这件事后的次日清晨,竟然被发现于自己家中上吊自尽了。而且,现场还留有一封遗书,经过仔细辨认,可以确定那封遗书的确出自刘有之手。由于现在四冥岛上已经没有县令坐镇处理各种事务,导致积压下来的案子与日俱增。因此,微臣斗胆恳请陛下能够速速派遣得力官员前往该地,接管政务并着手调查这些诡异事件背后的真相。”秦觉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朱梅星问道,“朱大人,不知道下官刚才所说是否准确无误呢?”
朱梅星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嗯。”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秦觉紧接着追问道:“那么大人您究竟是打算先侦破这盐船倾覆的疑案呢,还是优先调查县令被害身亡一案呢?”
面对这个问题,朱梅星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依你的本事和能耐,这两者之间又能有多大的差别呢?”
听到这话,秦觉不禁低声喃喃自语起来:“差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