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再次恢复时,万淑芳是被晒醒的。
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让她只感觉脸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她奋力的睁开眼眸,却被阳光刺的眼睛生疼,又连忙低下头去。
刚起身只觉得后颈一阵阵痛,眼前也是一片眩晕。
这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一看,手上竟是细腻的沙子,一只小小的蜥蜴从旁边的贝壳里钻了出来。
刚刚从他脸上爬过的竟是一只蜥蜴?
万淑芳瞬间清醒了,她记得乘坐的船遭遇了风暴,船身在浪涛里翻滚,陈昌黎死死将她护在怀里,随后便是一阵海啸,之后的事,便模糊一片了。
万淑芳定了定神。
“陈昌黎他去哪里了?”
心头一慌,万淑芳连忙起身,刚回头就撞入了一双焦急的眼眸。
“淑芳,你怎么样了?”陈昌黎从不远处走过来,像是刚从海里回来,双腿有些湿,手上还拿着一柄剑。
“我没事。”万淑芳松了口气,如是说道。
他赶紧伸手扶住了她,见她果真没事,紧皱的眉眼,这才舒展了一些,随后他伸手指着不远处海浪上的残骸:“我刚刚去看过了,我们的船,现在四分五裂,根本不能用,除了你,我没有发现其他活着的人。”
陈昌黎语气凝重了几分,又回过头来,指着身后的那片森林:“而且我已经去四周看过了,这地方,我们以前从未来过,这里的树生的是那般粗,甚至地上还爬着许多我们从未见过的动物。”
“有的有钳子,有的有尾巴,面目可憎。”
万淑芳的心沉了沉,却没慌,她跟着陈昌黎走南闯北多年,什么样的险境没遇过?
眼下至少两人都平安,还有他在身边。
她定了定神,开始打量四周。
果不其然,只见沙滩往里走,是一片树林,当看清楚里面生长着什么树,万淑芳眼眸突然亮了!
那不是椰子树吗?
上面还挂着一个一接一个硕大的椰子,椰子树旁边还有些灌木上面挂着青红果子,这不是芒果吗?
看来这船只将他们送到了热带雨林?
难怪陈昌黎说他并未见过,大雍朝地处中原内陆,又如何见过这热带稀奇玩意,不过是她在内陆沾了时代的光,这天南海北的玩意儿都认得。
如此倒也不错,穿到这里来这些年,她早就馋这些果子了,如今到了此处,竟是能一饱口福。
凑得近了还能看到几只螃蟹横着腿在沙滩上走,像是无人打扰似的,一点也不怕人。
“昌黎,这是芒果,还有椰子,都是很好吃的水果。”当即万淑芳就冲上前去摘了几颗芒果,放到他面前,又伸手指着那树端的椰子说道:“你去摘一个下来,我教你怎么吃。”
“这厮生的如此丑陋,浑身都是扎手的绒毛,当真能吃?”陈昌黎半信半疑又问道:“要不还是莫要再试了,万一中了毒,此处可是瞧不见药材的。”
听闻此话,万淑芳忍俊不禁连忙上前推搡着他:“你就信我这一回吧,保证不会将你毒死。”
“好。”
陈昌黎犹豫片刻,这才施展轻功飞快上树,摘下了一颗沉甸甸的椰子。
掂量着手里的物件,他越发觉得这丑陋之物又是如何能吃的,不仅外表满毛刺,上手还硬邦邦的。
“你先别急,先尝尝这个。”万淑芳用指甲剥开芒果的外皮,递了一个给他:“尝尝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陈昌黎点了点头,这才接过一尝,瞬间那绵密甜香的口感在口腔炸开,当即他就瞪圆了眼眸。
“这世间竟有如此香甜可口的果子。”
“这叫芒果,核虽然大些,但果肉丰厚,你慢些吃,那边还有很多。”万淑芳浅尝了两口,又拿过他手里的椰子,弯腰捡起一个石头,使劲的敲砸。
很快椰子顶被她打了一个洞出来:“这里面的是椰子水,咱们不啃着吃,就喝这椰子水,椰子水清香甘甜,里面的椰肉啊也能吃,不过这颗老了些。”
万淑芳捧着椰子喝了两口,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洗去了似的。
见她喝了,陈昌黎也接过一尝,眼眸顿时也亮了几分:“这滋味当真比得上那琼浆玉露。”
“除了这些,你见地上那些虾蟹鱼没有。”万淑芳摸着下巴卖弄着关子:“这些呀,可是咱们那儿没有的好物,不需要什么别的佐料,生堆火,抓起来烤烤撒点盐,那叫一个鲜香肥美。”
说着这肚子便咕噜咕噜叫了,他们漂流了这么久也没进食,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不料此刻不远处传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兽吼,二人脸色皆是一变。
“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找个藏身之处生堆火把。”陈昌黎面色凝重说道。
万淑芳点点头,连忙从空间中取出打火机,又让陈昌黎去收拾了些干枯的树枝,两人靠着岸边的石头就升起了篝火。
火势如此之好,万淑芳又让陈昌黎去捡来了些虾蟹,裹着椰子叶在火上烤着,加了些空间里的简单佐料,瞬间,那诱人的香味便香飘十里。
就连平日稳重的陈昌黎也不由腹中轻响,似是看出了他的窘迫,万淑芳连忙笑着穿起一串虾递给他:“尝尝看?”
陈昌黎看着这长相丑陋如此多爪子的虾,他犹豫了片刻后,这才接过,然后浅尝了一个,那紧实的虾肉混合着木烤的焦香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一股他从未吃过的鲜香,弥漫在唇间。
这虫子长得如此之丑,居然吃着如此美味!
他惊喜的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就见万淑芳低头正专注的烤着芒果,边缘撒了些糖,泛出焦香味。
“以前在南边时,跟着当地的厨子学过两手。”万淑芳递过烤芒果,笑着看着他:“对付这些新鲜东西,正好派上用场。”
陈昌黎尝了一口,芒果的甜被炭火催得更浓郁,带着点焦糖的微苦,层次丰富。
他沉默地吃着,看着万淑芳在火光旁忙碌的侧影,心头那点对未知的惶恐,竟被这烟火气烘得烟消云散。
简单填饱肚子,又喝了椰子水,两人靠在礁石上歇了歇。
日头渐渐西斜,林中的兽吼依旧断断续续,却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