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业的薛记酒楼就坐落在府城最最热闹的街道上。
与之隔着一道街面相对而立的,正就是当初的五湖酒楼。
这个选址,不可谓是不刻意了。
当然了,薛镜从始至终也就没打算否认,自己就是要跟家里的旧产打擂台这一事实。
这一点,从他的取名上也能明显的看出来。
薛记,以薛氏为名。
意在让所有见过或听说过的人都记住,苏州府上的“薛”,指的就是他薛镜,薛乐闲的薛。
而不是那一家子靠着祖产,日渐坐吃山空的薛。
禧瑞在薛记酒楼的大门前站定,望着前方那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眼底略带上了几分复杂。
这父子兄弟的,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禧瑞不免有些唏嘘。
一旁的薛镜在发现了这一点后,却是不由的有些紧张起来了,“是他们先出手断我们后路的。”
他本来也没打算把事情做的这么绝的,还不是那些人欺人太甚。
连他在相隔大半个城西外的地方重新开业都容不下。
见天的找人盯梢不说,还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来恶心人。
他这才忍不住还击的。
薛镜小心觑着禧瑞的反应,生怕会在她脸上看到不认同的神情。
禧瑞循着他的声音回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沉浸在紧张情绪里的薛镜。
再不复先前那般得意,此刻的薛镜,一举一动间都不免透露出几分小心翼翼来。
禧瑞蓦地神色一松,安抚性的朝他笑了笑。
随即招手道,“我们进去吧,他们自己作孽,与人无尤,你也没做错。”
他们该去迎接属于他们的首胜成果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
薛镜见她这般轻易就信了自己,并明确的选择了站在他这一边,心里微微发暖。
侧眸看了眼另一边的五湖酒楼,底气是前所未有的充足。
什么薛家,什么五湖酒楼,在这一刻,通通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们走吧。”薛镜大跨几步来到禧瑞身侧,是腰杆也挺直了,脑袋也摆正了。
昂首挺胸的就跟着一起走进了自家酒楼。
禧瑞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就在心里乐开了。
暗道这小子未免也太好满足了些。
当然了,由此也可以想见,薛家那些人究竟都是怎么对他的。
禧瑞手指轻捻着,难得的生起了一股子想拍拍他的头的冲动。
【怎么,终于开始心疼了?】066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满是惊喜的冒了出来。
禧瑞脚步一顿,并没有反驳。
只是迟疑了片刻后才回道,【即便是最初把他按在地上揍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落寞过。】
到底是从小就到她身边来的,禧瑞也不忍心见他难过。
此一世的薛家并没能如她所想的一般,给薛镜带去温暖不说,反而还把那个日渐开朗的少年给养成了这副样子。
说实在的,禧瑞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好看法。
在禧瑞看来,整个薛家捆一块儿都没有薛镜一个人在她心里的份量重。
两下一比较,她必然是会站在薛镜这边。
“让人去查查看,近日薛家又有什么动静。”要是他们能见好就收也就算了,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乌杌领命而去。
薛镜就跟在禧瑞身后,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一出的。
心下感动的同时,也是不想因自己的事而麻烦到禧瑞,“薛家那边我……”
他想说他已经有安排了,薛家翻不出什么花浪来的。
但禧瑞甚至都没听他把话说完,就道,“你有本事解决这些麻烦是你的事,但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敢来欺负我的人,还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禧瑞随意往后一瞥,正好让薛镜看清了她眼底的不容置疑。
她就是要让薛家的人都知道,薛镜背后不是没人,由不得他们随意欺辱。
当初分家的事,已经是她刻意让了一手的结果了。
对方要是再想得寸进尺,那可就要先问问她答不答应了。
这一句“我的人”震到的不止是薛镜,还有一旁跟着的青雀。
她难掩震惊的在禧瑞和薛镜之间来回扫视着,却又不敢冒然问出口。
只能是强掩震惊的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牢牢将两人给隔离开来。
禧瑞轻笑一声,并没有制止她的打算。
一行人就这般各怀心思的走进酒楼。
一路上,数不清的人欲凑上前来同禧瑞攀谈。
好在她早早就做了准备,酒楼外头有专人严密防控,不该进来的人一个都没被放进来。
这才算是让场面得到了些许控制。
禧瑞与薛镜也终于来到中心首位落座。
“诸位,今日是庆贺我们商队满载而归的大喜之日,多谢诸位拨冗前来……”在禧瑞的示意下,薛镜起身说起了开场词。
席上众人正是被家里搬回来的金银给亮花了眼的时候,对于薛镜和禧瑞这两位牵头带他们发财的人,自是满心敬佩。
等到薛镜这话音落下,场上顿时就出现了一片附和之声。
声浪之强,让禧瑞脸上的笑容都不禁勉强了几分。
她偏过头朝青雀吩咐了几句,又趁着场面还乱着,赶紧就要往角落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的薛镜,打从一开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没有全部从禧瑞身上移开。
她方一起身,就瞬间被他的眼神给锁定了。
禧瑞无法,只好给他打了个手势,才得以暂时脱身。
薛镜会意,也十分配合的再次开口发言,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他的身上。
为禧瑞的暂时离席打着掩护。
禧瑞一路走到边角处,终于在那里见到了她想见的人。
“怎么样了?你家里可都好?”禧瑞将一小姑娘的手牢牢牵住。
这小姑娘,也就是崔记胭脂铺掌柜的女儿崔小婉双眼含泪,却是十分欢喜的朝禧瑞低声汇报道,“都好了,托姑娘的福,家里的事儿都解决了。”
小姑娘年岁不算大,却独自一人来赴宴。
禧瑞甫一进来,就在宴席的角落处瞧见了她。
又见她身旁并无其他亲人,不免就多留了个心眼。
让青雀过来问了一句才知道,她家之前的事闹得还蛮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