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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

李响岳探头探脑往文沫的办公室里瞅,看到里面没人影的时候,他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嘿嘿,他老头子不给添把柴让他们之间的火烧得旺点,这两个年纪加起来比他还大的人怕是能一直暧昧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干脆,他们那个时候多好,别人给介绍对象超过三个,挑剔的名声就要传出来了,基本上两人第一眼不讨厌,再相处个把月,就可以把终身大事办了,哪怕结婚之前爱情的成分少些,结婚之后整日朝夕相处的,感情自然也就处出来了,他们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大多数都能相濡以沫一直到老,就像他跟老伴,一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那是把爱情与亲情都融入血液里了,彼此已经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哪怕年轻的时候吵架绊嘴,都在时间的长河里被渐渐遗忘,只剩下彼此的好了。

按李响岳的理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两个可真是不小了,该差不多就得了,有那么点情愫,再加上以后数十年的共同生活,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过不下去。

可是文沫和程功出去一趟,回来后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有一个月了,可是为什么这两个人真的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合租室友关系,根本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呢?他不好意思问文沫,只得拐弯抹角地把程功拎出来,旁敲侧击地打听进展。

程功有些哭笑不得,似乎在外边一起查案的那段时光,文沫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情自回到b市就全部消失了,两个人现在住得确实很近,仅隔着一堵墙,可是程功却觉得,那薄薄的一堵墙,阻止住了两人个进一步交往的可能。程功每天晚上跟着文沫回到家后,两人吃完晚饭,说不上几句话,便各回各屋,彼此再不互相打扰。天知道程功是有多希望文沫赶紧来打扰打扰他,可是他每天都只能枯坐在床头,支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恨不得去挠墙。要他主动的话,他当着文沫的面,总有一种手脚不知道往哪放,跟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见班主任似的的紧张感,一丝一毫越雷池的动作都不敢有。

李响岳再三追问,程功到底是对文沫有什么想法,如果这两个人实在不来电不合适,李响岳也舍不得就那么稀哩糊涂地将文沫给推出去,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跟自己亲闺女一样,他可不能坑了她。所以但凡程功有一丁点不乐意,这事也成不了——至于文沫的乐意不乐意,嘿嘿,烈女怕缠郎,只要程功有恒心,终有铁杵磨成针的时候,退一万步说,哪怕文沫一直对程功没有太深刻的感情,只要一个男人愿意一辈子疼你护你,两个人也能平平顺顺过下去。

被个老男人追问感情问题,程功说不出的尴尬,吱唔着低下头,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蜷成一团,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李响岳对着他的后脑勺结结实实来了几下子:“白长这么个大个子了。我都半截埋土里了,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该干什么,你约她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不会吗?平时没事聊聊天谈谈心不行吗?整天大眼瞪小眼地呆在家里边死宅,就是我也气你不开窍,懒得理你,更别提文沫了。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吗?除了工作,她做什么事主动过?她的前两任男友,就没有一个是她主动追的。你就自信你的人格魅力足够让她倒追?”

“没、没这么想过。”程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他的朋友早就告诉过他,追女孩子就要发挥不要脸的精神,可是对着文沫,程功真心不敢放肆.

也许只有经历过失败的人才会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才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当李响岳强行捅破了他们中间那层窗户纸,让程功明白过来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是最适合他的之后,三十多岁的他竟然好像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接近,如何去捕获一分感情了。

这不是他的初恋,作为已经有过女朋友的他,本垒打都已完成,早就不应该是毛头小子那样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文沫的时候,他总是没来由的心虚。人生第一次,他完全不希望文沫参与过他之前的人生,s市因为前女友而显得昏暗的日子让他很是懊恼。现在反过来想一想,自己对前女友的感情到底是爱情多一点还是愧疚多一点,他们稀里糊涂地相爱,多年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后程功被分手。他其实很明白自己的这份职业特殊性,决定着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女友身边,像她那种需要人照顾的小女人性格,能忍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

他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甚至连通讯工具都不能携带,一次两次打电话找不到人,哭两句也就算了,长年累月打电话都找不到人呢?异地恋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的,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普通的异地恋,可以时不时玩一玩“我放下一切只为你”的浪漫情节,从他们相识的那一天起程功的身份就首先是一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这一点从未隐瞒,他的工作性质特殊,也许以后在家庭中他付出的远比妻子要少很多,不论谁成为他的妻子都必须要受得住寂寞,扛得起生活的酸甜苦辣。

可惜他们两个终究不合适,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程功心中永远的痛。他不敢去想,在她死之前被蹂躏的****夜夜,是否也曾痛哭失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渴望他如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将她救出苦海。

有人说,将一个人刻进另外一个人心里的方法有两种,其中最有效的一种是死亡。死了的那个人,永远最完美永远最优秀,后面的人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打败一个住在别人心里的完美死人,因为死人不可能再犯错,但活人去。

程功也确确实实将她放在了心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他早一点转业回来,是否他们就不用几年见几面那么悲惨,哪怕最终不合适没有缘分一起携手走完余生,至少她仍然活着的吧。这种遗憾,是程功倾尽一辈子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弥补的。

但问题是错已经错了,早已经铸成的错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更改,与其沉湎在过去的错误中,他宁可昂首向前走向光明的新生。

所以这一次,能够与想要追求的人朝夕相处,对程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急于得到对方的认可,却又嘴笨手拙,不知道从何入手,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那套理论,在他身上似乎行不通。文沫一直不冷不热,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会好脾气地回应,可是他们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就连曾经有过的点点暧昧也逐渐平息下来。他的朋友告诉他,只有一个女人对某个男人完全没有企图的时候,才会如此放心他一直住在她家里,像朋友一样相处。

程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句话,不过他现在很确定,他不仅仅想跟文沫做朋友,他希望更近一步。

李响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程功一眼。姜还是老的辣,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一个绝顶的好主意。文沫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喝多了酒之后,她会很没有形象耍酒疯,抱着人又唱又跳,胡言乱语,然后她自己断电死机,早上醒来酒醒之后根本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李响岳他们这群相对熟悉、在一起工作时间长的人,都知道文沫这个小弱点,有的时候他们会故意在文沫酒醒后编排她昨天晚上又做了诸如此类那样不合时宜的举动,就想看文沫满脸通红有些发窘的样子。

那么他们只要找个光明正大的借口灌醉了文沫,然后把程功和她凑做一堆,酒后不是最容易那个啥的嘛,生理健康正常的一对男女,睡在一起,该发生的自然也就都发生了。等到第二天早上,程功再一口咬定,昨天是文沫主动欺身上来,他反抗无效,只得被迫顺从,成就了好事。反正只要李响岳和程功都不说,文沫不会知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总不至于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已经将人家男人吃干抹净了,却拍拍屁股不愿意负责吧。

李响岳一点都没有这样做是坑人的觉悟,喜滋滋地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择日不如撞日,当天早上便在单位里宣布,晚上有一个算一个犯罪心理学研究室全体同志聚会,哪怕天塌下来,都不允许请假。

文沫不疑有它,研究室的工作紧张而忙碌,又都是年轻人居多,下班后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吃吃饭,也能放松放松心情,增进一下同事间的感情。不过每一次大家都很节制,玩的很high却没有过分,因此文沫对这场鸿门宴一无所知,压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在李响岳的暗示下被这帮年轻同事给灌醉了。她只记得自己喝了两杯白酒,外加三瓶啤酒,然后就彻底断了片,之后发生了什么,就都不记的了。在断片之前,她似乎看到程功满脸焦急地过来扶着自己......

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直刺向文沫的眼睛,哪怕隔着眼皮,也让她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她挣扎着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因为一阵紧似一阵的头疼,让她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哼哼。

她手臂无意间向外伸展了一下,然后突然间她僵直不动了,被酒精麻痹了的意识开始渐渐复苏,她觉察出了异样。身上丝滑清凉的触感,绝对不是她每天上班穿的职业装所能带来的,而且,她的胳膊碰到了一个说硬不硬说软不软的奇怪物体,貌似这物体还带着温度。

文沫机械地慢慢转过头去,如遭雷劈!在她旁边,文沫目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丝未挂的这个男人,不是程功又是谁?

他们两个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睡在一张床上?为什么他没有穿衣服?为什么她被人换上了一件睡衣?文沫闭着眼睛在空荡荡的脑海里搜索着关于昨天喝醉酒后的记忆,任她怎么努力回想都是一片空白。

这事大条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果然喝酒什么的要不得,昨天她没多想,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肯定有李响岳那老狐狸的功劳!

男女之间如果一旦上了床,就再也不存在所谓纯洁的友谊这一说。可是她和成功都应该不是急性子的人,他们需要的是细水长流的感情,而不是匆匆因为上了床而别对彼此负责任。她早已经过了青春年少的岁月,渴求的无非是一个可以让心灵栖息的港湾。

她努力闭了闭眼睛,头一次希望自己是只鸵鸟,可以把脑袋深深地埋进被子里,然后沉沉睡去,当她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个可怕的噩梦,然后一觉醒来,发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仍然在床上做着梦,旁边空无一人。

“你醒啦?”成功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文沫耳边响起,打消了她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她蒙在被子里不想露出头来,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尴尬,昨天还彬彬有礼的客套,今天就坦诚相对的在床上开心聊天,怎么可能?

文沫倒是没有恼羞成怒,或者怀疑程功对她用强,自己喝醉了酒是个什么德行,她早心知肚明。虽然以程功的体格,自己想强他不太容易,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主动示好,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这个男人有些心动的对象,半推半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问题是,文沫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们连拉拉小手都没有过,就直接跳到了上床,多多少少都让她觉得很难为情。

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卧室并没有开空调,程功稍微一动就出了一身的汗,看见文沫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被子里,连根头发丝都没留在外面,他突然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傻瓜,你想到哪里去了,咱们昨天都喝的挺多,你睡得像死猪一样,吐了一身都不知道动一下。”

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