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为隔断的、百余平米的空间内,依然奢华富丽、金碧辉煌。
可这处美轮美奂的所在,却被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所吞没。
朱云喜和金珩本能的感觉到氛围再度陷入进低压状态。
他们刚刚还看到两位年轻人凑作一堆,说了些私密的悄悄话。
可一转眼,这对青年男女表情大变,仿佛深仇积恨的两个人狭路相逢,即将要杀个血流成河。
这两个人,一定交谈的非常不愉快!
朱云喜嗫嚅着嘴角,他想开口讲两句,想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却不料。
另一端肃然危坐、腰线绷直、风吹不折的女人,竟浅浅的笑了起来。
那张神级的容颜,在五彩斑斓的光线的映衬下,变化得迷而妖幻。
赵凯距离得近。
被这张颠倒众生的面孔魅惑的心神大乱。
正是此时。
温婉笑脸一收。
她趁赵凯心旌不定之时,单手扼住对方的衣领布料,另一只手则猛地揪住对方的头发,继而扯着对方的整个脑袋,往手边的价值不菲的茶桌上用力一砸。
女人出手速度奇快无比,力道更是大得惊人。
‘嘭’的一声动响,头颅与坚硬光滑的桌面相撞。
眨眼瞬间。
有淋漓的、粘稠的血光,顺着桌角流淌、扩散。
温婉一击得手,赶紧嫌弃的把赵凯推远。
男人大脑晕眩、头痛欲裂。
他乍一被推,没了支撑,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重重的朝一扇‘江亭山色’的六叠屏风上猛然一撞。
轰然一声。
人和水墨写意的山水屏风一溜倒下,连带着一盆花香馥郁的红满堂兰花也摔了个稀巴烂。
温婉的举动刺激得朱云喜和金珩‘噌’的站了起来。
隔断空间外围的人也听见的不一样的动静,也纷纷或好奇或探究的往这处神秘的空间张望。
而温家的大小姐旁若无人,正拿着一条消毒毛巾慢条斯理的擦手。
她擦了一遍手尤嫌不够,又不晓得从哪儿翻出一包湿巾出来,将手掌手面擦得通红才罢休。
女人将手里的废纸丢弃。
女王一般望向倒在废墟残骸之间的男人,黑深的眸子揉入怀着巨大杀意的残虐。
“赵先生。”
“不是想和我讲几句话吗?”
“现在你可以说了!”
赵凯鼻子疼的厉害,大脑因受到猛烈撞击而昏昏沉沉。
他尚未开口。
朱云喜皱着深眉,连连道:“温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又打人了?就不能好好聊聊吗?”
“有什么事儿是协商解决不了的呢?怎么非要闹到这一步呢!”
温婉现在没心情应付这些人。
她瞥了眼朱云喜,毫不客气的表示:“这是我和赵凯的恩怨,我劝你们少管。”
“另外,我暂时没时间和你们聊工作了,后面再约时间详聊。”
“你们想走就走,不想走,也可以留下来看热闹。”
温婉讽刺味十足的勾了下嘴角:“毕竟,富二代暴打官二代,这种场面,还挺有意思的!”
温大小姐的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朱云喜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
而金珩是个懂得趋吉避凶的人。
他一看现下的场景,合作肯定没法继续聊了,再待下去,指不定自己也要挨拳头。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最后只得叹了口气,把空间单独留给两位剑拔弩张的年轻人。
多余的人走了个干净之时,赵凯也从地上爬站起来。
男人浓眉如墨,鼻梁高挺,颚线分明。
俊美的面庞,因晕染而开的血光,变得冷峭了几分。
四周光怪陆离的灯影森森浮动,交织到赵凯的身上,恍若弥漫了一层邪凉的冷雾。
他罔顾疼痛,抹掉鼻腔内的污血。
抬眸瞬间,那双淬着孽火的眼睛,腾烧起更蓬勃、更毁灭、更肆无忌惮的欲望。
语调更是大胆直白到癫狂。
“温婉,你知道吗?”
“你骄矜自傲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
“这会让我更加的亢奋,更加的令我想要占有你的一切!”
“连这次算在内,你打了我三回,我还第一次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吃那么多的亏!”
“但是没关系。”
“只要你最终属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如此率性的你,值得我打破所有的规则和约束!”
“甚至,我可以保证,你的梦想,你的野心,我全都可以助你实现!”
“哪怕是一场恋爱,我也能为你创造出前所未有的轰轰烈烈!”
温婉对这种狗屁‘保证’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趣。
女人伸手到茶几上的琉璃果盘里。
指尖掐过一枚紫溜晶亮的葡萄,清雅高贵的剥着皮。
偶尔施舍给一身狼狈的赵凯一眼。
嗤笑道:“我的保镖在你手里。”
“看在埃文的面子上,你才有同我单独对话的资格。”
“你确定要用这五分钟,跟我讲这些废话?”
赵凯的眼睛宛如两窝深不见底的黑潭。
“废话吗?”
“是温小姐真的不理解我说的东西,还是故意…懂装不懂?”
“朱云喜他们已经走了,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
“桀骜如你,当真自愿成为高层的鹰犬?”
“温婉,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在走一条非常危险的路线!”
“你的利益呢?难道不要了?”
温婉脸色一沉。
刚剥好的葡萄,一下子被她捏烂。
“赵凯,我走什么路,轮不到你来指教!”
“我温婉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你个更肮脏的东西能评判的!”
“我还是那句话,过去、现在、未来,我们都没有合作的可能!”
“至于感情——”
女人笑的薄情,美满姣艳的脸上俱是砭骨的淤冷。
“我但凡多看你一眼,都是对我眼睛的玷污。”
“我的爱意,如炽焰燎原、火山燎烈,哪怕苍茫皑雪、千里冰封,也难消难灭。”
“可惜,你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感受!”
不晓得是哪句话刺激到赵凯了。
完全不加掩饰的恶意,一下子在赵凯幽暗的瞳仁里爆裂燃烧起来。
强盛的、疯狂渴望掠夺眼前女人一切的念头支配着他。
男人恨不得把口腔里的每个字,煅成烧红的铁钉,狠狠的楔刺进温婉的灵魂。
“看来,温婉小姐说了一个让我十分不满意的、错误的答案啊!”
“在我眼中。”
“若温婉小姐那漂亮的脑袋,没有选择钻我怀里,睡我枕边。”
“那我情愿它沾满泥尘的滚到我的脚边!”
“真的很想知道,一个浑身傲骨、悉被敲碎的温小姐,是什么样啊!”
“不要说什么‘我永远看不到’之类的话。”
“我相信,事在人为。”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自演示给我看!”
温婉懒得搭理对方,连一抹讥讽的笑意都挤不出来。
赵凯眼见对方的冷漠,心生的憎恶越发膨胀难控。
脸上随即掠过邪佞之色。
男人以一种复仇的姿态表示。
“所以…”
“那个男人,让你爱意难消难灭的男人。”
“他叫纪冷明,对吧?!”
惊闻此言。
温婉一直维系的不错的端庄的形象,正寸寸瓦解。
冷厉阴鸷的亟待爆发的情绪,正一点点攀爬上她的眉梢。
赵凯察觉到了温婉的神情的变化。
那种巨大的报复的爽感,填充他的整个胸腔。
男人犹自继续。
“既然你不要我的喜爱。”
“那么,就别怪我,把对你的爱喜,磨成一把利刃。”
“我得不到的人。”
“我绝不会允许她…平安喜乐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