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众人围拢过来,一直沉默观望的曹操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经过一日休息,加上在县衙内陈宫给了一些吃食,体力虽未完全恢复,但以他八品换血境修为,对付一个区区县城校尉及其麾下士卒,还是手拿把掐的。
“公台,多言无益,唯有拼死一搏!”曹操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决绝。
话音未落,他已经驾马前冲,目标直指那为首的校尉!
那校尉只见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拔刀抵挡,便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一把制式长刀,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他的咽喉!
这名校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徒劳地捂住喷血的脖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略显肥胖的身躯晃了晃,随后重重栽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周围士卒反应过来,他们的首领已然毙命!
“校尉大人死了!”
“他杀了李校尉!”
士卒们顿时一阵大乱,显然都被曹操这雷霆一击给吓到了,一时间竟无人再敢上前。
曹操手持滴血的长刀,目光冷冽地扫视众士卒,厉声道:“尔等是要为他陪葬吗?!”
残余的士卒皆被曹操骇人的气势所慑,又见上官已死,面面相觑之下,最终还是四散逃窜而去。
片刻后,城门前便只剩下曹操、陈宫,以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陈宫看着地上的尸体,张了张嘴,刚想说“何必伤他性命”,但想到方才的局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孟德,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走吧!”
“走!”曹操扔下,与陈宫迅速牵过马匹,猛地冲出了中牟县城门,将这片危险之地彻底抛在身后,再次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不过经此一役,曹操的果决与狠辣,在陈宫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夜色如墨,两骑快马驮着曹操与陈宫,沿着官道一路疾驰,将中牟县城墙彻底甩在身后。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陈宫心中那缕复杂情绪。
犹豫半晌,陈宫还是忍不住开口:“孟德……方才那校尉虽利令智昏,但你骤下杀手,是否太过酷烈?”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之前曹操毫不犹豫,一刀贯喉的场景,那份果决狠辣,与他心目中“忠义之士”的形象略有出入。
曹操面色不变,目光只是紧盯着前方黑暗的道路,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公台,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彼时情势,瞬息万变。
若容那校尉多言片刻,或是让其麾下士卒结成阵势,你我皆成瓮中之鳖。
我等身负除董大任,岂能效妇人之仁,徒丧性命于区区小吏之手?
唯有杀一儆百,方能震慑宵小,替你我二人争得这一线生机。”
说到这曹操顿了顿,语气也略微放缓了一些:“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今日我杀他,一为自救,二也是为我等日后大业扫除微末障碍。”
陈宫闻言,默然不语。
他知道曹操所言皆在理,乱世当用重典,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但理智上的认同,不代表情感上就能接受。
轻叹了一口气,他只能将这份复杂心绪压下,暗忖或许这正是成大事者必备的魄力,自己既已选择追随,便需慢慢适应。
随后两人也不再多言,借着微弱的月光,拼命打马前行。
他们不敢走宽阔的官道,时而转入小路,时而穿越林地,尽可能地隐匿行踪。
连续奔波了数个时辰,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人马皆已疲惫不堪。
二人这才找到一处偏僻的溪流旁稍作歇息,饮马喂料,顺带就着冰冷的河水吃些干粮补充补充体力。
“公台,接下来我等需更加小心。”曹操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驱散倦意。
“中牟县之事,足以证明董卓的通缉令已经遍布州郡,前方关隘盘查必定更加严密。
我等需昼伏夜出,绕开大城重镇,直达陈留。”
曹操的初步计划是先去陈留郡,那里有他父亲曹嵩的一些故旧和人脉,相对安全一些,也便于他筹集粮草,发布讨董矫诏。
陈宫闻言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只是路途遥远,且有追兵在后,还需寻一可靠路径。”
他此刻已完全进入谋士的角色,开始为两人的前路筹谋。
一刻钟后,两人休整完毕,再次骑上马钻入山林,沿着人迹罕至的小径继续向陈留潜行。
数日后,两人总算逃出了汜水关,再往南便可进去豫州地界。
只不过一连奔波数日,不仅人困马乏,干粮也即将耗尽。
眼见天色渐暗,天空更是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两人决定找个地方躲雨,顺便寻些吃食休整一番。
“孟德,前方似乎有灯火!”突然,陈宫指着雨幕深处隐约的一点光亮喊道。
曹操闻言精神一振:“走,看看能否找户人家借宿一晚。”
两人强打起精神,循着灯火,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处庄院前。
只见庄墙齐整,虽非大富之家,却也算家底殷实。
曹操上前叩门,不多时,庄门开启,一名老者提着灯笼探出身来。
“二位是……”老者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当他的目光落在曹操脸上时,先是疑惑,随即化为惊喜。
“这……这不是孟德贤侄吗?!怎地如此狼狈,来到这穷乡僻壤?”
曹操闻言也是一愣,定睛一看,认出此人乃是他父亲的结义兄弟,姓吕,名伯奢。
他见吕伯奢神色自然,只有惊讶与关切,并无丝毫异样,心下稍安,连忙施礼:“吕世伯!小侄与友人出行,路遇大雨,不想竟误闯至世伯庄上。”
吕伯奢不疑有他,急忙将二人引进庄内,一边吩咐庄客接过马匹好生照料,一边拉着曹操的手,热情道:“原来如此!快进屋暖暖身子!到了这里,便如同到家一般!”
进入堂内,吕伯奢见二人衣衫尽湿,面黄肌瘦,更是心疼不已,连忙让家人准备热水以及干净衣物,又张罗饭食。
“你们先洗漱歇息,庄中无甚好酒,且容老朽亲自去西村沽些好酒来,再让家人宰一肥畜,好好款待贤侄与先生!”
说罢,还不待曹操二人出声道谢,吕伯奢便提起一个酒瓶,兴致勃勃地出了门,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曹操与陈宫见状只能先沐浴更衣,随后坐在客舍中闭目休息。
不过虽暂时得以安顿,但连日来的逃亡生涯已经让曹操如同惊弓之鸟,丝毫不敢放松。
他耳听八方,留意着庄内外的动静。
忽然,他听到后院传来一阵清晰的磨刀声,紧接着又隐约听到有庄客低语。
曹操顿时心中一凛,悄然起身,蹑足潜踪行至窗边,侧耳细听。
奈何距离有些远,加上雨声潺潺,只能听到几句模糊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