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狠抽了自己俩嘴巴。
就打个盹的功夫,秦去病居然勾引只老鼠,把栅栏门打开了。管家动用了府里所有的猫,才从老鼠嘴巴里把钥匙抠出来。
“卫青,我也是奉命行事,你们一家子虽然关牢里,可凭良心,我可是好吃好喝没亏待你们。你不能这么害我呀,要是公主知道了,我得替你们一家子背黑锅啊。”
管家对卫青道。
“管家,去病这小子从小调皮,您不是不知道,就打个盹的功夫,没想到这小子鬼点子多,就这么溜了。”
卫青答道。
“管家,我求求您,放我出去,孩子身上有病,我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没人搭理啊。”
卫少儿哭求道。
“还放一个,你要了我的老命吧。”
管家答道。
“管家,求求您,我去把他抓回来,他要在外边惹出什么乱子,不好收拾啊。”
卫青道。
“行了,卫青,我可是倒了血霉了,已经派人去找了。这小子胆子大,真捅了什么娄子,我也跟着倒霉啊。”
管家两手一摊,表示很无奈。
“管家,卫家记着您的恩德,就放我弟出去找找吧,别人拿不住他呀。”
卫少儿求道。
“都别说了,我实在没办法,公主怪罪下来,我还想多活几年啦。”
管家差点哭出来。
平时在府里,管家也没少吃秦去病的亏。每天秦去病进门,他都要躲着走,生怕冷不丁着了他的道。
就在管家左右为难的时候,下人来报,皇上进府了,管家赶忙转身去张罗。
“管家,皇上来了,要是去病出来捣蛋,我们都要掉脑袋,还是让我去按住他。”
管家顿时感觉后脖颈一凉,跺了跺脚,把钥匙扔在了地上。
“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别看卫青平时逮住秦去病就是一顿打,其实心里也很疼这个外甥。而且,他很了解这小子的脾性。
这会儿,他肯定找李广报仇去了。
卫青出门随便找了个野孩子,一根糖葫芦的事,便问清楚了秦去病的去向。
也怪秦去病在长安城的孩子界名头太响,只要他发了疯,动静肯定小不了。
野河凼子里,被偷了衣服的小娘子还在哭鼻子,卫青来不及安慰,就听说了城里“炮打双灯”的大事。
没错了,肯定是这小子。
卫青感觉事态严重,搞不好,李广容易斩草除根。
被喷了粪的李广这会儿正在铁匠铺门口大兴土木。
堂堂羽林卫干着工兵的活儿。小小的铁匠铺已经被挖得只剩下个门框子。
一开始,李广还没这么固执。只因为他掀开铁匠铺的炉子,发现下边有块隔板,一抽开,里边有个地洞。
于是,他认定这里边有鬼,秦星的鬼儿子肯定从洞里跑了。
所以,一大帮子人围着铁匠铺动土了。
浑身滂臭的李广等不及回家洗个澡,死死盯着羽林卫把铁匠铺的地基都挖开了。
羽林卫仔细在地基上排查了一遍,还真找到个有价值的东西。
一副脚镣子。
李广拎着锈迹斑斑的脚镣子,大为兴奋。被臭昏头的李广认定,自己离建功立业不远了。
秦星一定就躲在这。
羽林卫把犄角旮旯都翻了一遍,最后连建筑垃圾都清干净了,结果秦星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十几个浑身泥灰的羽林卫站在地基上,眼巴巴地看着李广,表示实在找不到了,再找就不是拆房子了,而是刨人家祖坟了。
眼看着要结案,李广有点不甘心,他瞪着眼睛跳进地基坑。
“轰隆”一声巨响,地基垮了下去。
接下来的经历是李广一辈子的耻辱。他不止一次地对天忏悔,要是能穿越,他一定回去告诉那个昏了头的自己。
千万别下去。
打死也别下去。
铁匠铺的地基下边,是个化粪池。
里边的“陈年佳酿”足有两米深。
这次“粪海没顶”的事件过去了好几年,长安城的人见到李广都要躲两步,捂上鼻子。
“奇——耻——大——辱——啊!”
李广在池子里奋臂划“汤”,一声咆哮还没换过气,一坨不可名状的糊状物,连同着上面的小昆虫,直接灌进了李广的嘴里。
“哇……”
李广和池子里的羽林卫还没爬上岸,一个哭声从池子边上传来。
李广抬头望去,一个白花花的屁股正对着自己,上面还残留着消化物。
秦去病正光屁股蹲在化粪池旁边的跳板上。
刚才地基“陷坑”时候,连带着把铁匠铺的茅房拉垮了,秦去病本来躲在里边,一时闹肚子忍不住,便脱下裤子,蹲在了跳板上。
孩子就是孩子。打架斗殴不带怕的,一群人,从下往上,盯着自己的小屁屁,直接把他吓哭了。
长安城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李广带着人,一路火花带闪电,追着屁股没都擦的秦去病满城飞。
“爹,我来助你。”
回去换了干净衣服的李敢也加入到了追赶秦去病的队伍。
“李敢,你个怂货,有种别叫你爹。”
秦去病一边跑,一边骂。
这会儿,秦去病体内的千年人参集中爆发,脚下像是装了风火轮,在大街上左躲右闪,又掀摊子,又滚坛子,把李广累屁了。
就在秦去病即将跑出城门的时候,闻着味儿赶来的羽林卫堵住了去路。
“臭小子,我看你往哪跑?”
李广赶到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堂堂骁骑将军,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秦去病骂道。
“欺负小孩?”李广脱了衣服,“你窝藏你爹,是死罪,还敢跟老子犟嘴。”
这时,火急火燎的卫青正好入城,看见秦去病惹毛了李广,急忙上去拉着他一起跪到地上。
“李将军,小孩子不懂事,别和他一般见识。”
“不懂事?我告诉你卫青,他窝藏秦星,和他老子一个罪过。”
“李将军言重了,秦星的事跟他无关啦,一个孩子哪有那个本事。”
“他没这个本事?差点把本将溺死,他还没本事。”
“去病调皮了些,不至于啊。”
“少废话,人赃俱获,这回,他,还有他老子,都逃不了,识相的,快让秦星自首,要不然,别怪本将不讲情面。”
“李将军,他一直被平阳公主关着,不可能干这事啊。”
“你们一家子的事待会儿再说,本将现在要把秦星的同伙捉拿归案。”
“李将军,凡事讲个证据不是,秦星自己惹的祸,跟孩子无关啦。”
这时,秦去病挣扎着站起来。
“舅舅,别跟他废话,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还逞能,跪下。”
说完,卫青又把秦去病按在了地上。
李广拿出那副脚镣子,在人前晃了晃。
“你看好了,在这小子藏身的地方发现的,别说本将冤枉他。”
卫青愣了片刻。
“李将军,我记得秦星砍头前,没戴脚镣子啊。”
李广一愣,回头看了看羽林卫。
“死囚砍头前要去掉脚镣子。”
一个羽林卫答道。
李广呆呆地看着锈迹斑斑的脚镣子,一时噎住了。
“没藏你爹,你跑什么?”
“哇……”秦去病哭了起来,“一群人要打我屁股,我害怕。啊……”
李广和羽林卫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爹,打他!”
“啪”
李广给了李敢一巴掌。
“都是你惹的祸。”
这时,马监圉官从人群里钻出来,捂着鼻子来到李广身边。
“太仆大人,不得了啦!”
“何事慌张?”
“廷尉带着人,正在搜查马监。”
“什么?”
“说是搜查匈奴奸细。”
李广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得浑身的味道,跟着圉官夺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