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天风皇朝国君的安排钦差传达旨意外,有关推广仙庭凌霄宝殿的旨意,也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境内每一座城池。
皇榜张贴,官吏宣讲,内容无一例外,皆是尊仙庭为国教。
供奉昊天仙帝,天下官府须立凌霄宝殿牌位,全力推广仙庭信仰!
起初,许多百姓还处于茫然和观望之中。
但很快,关于黑岩城仙帝显圣诛妖僧、云岚城仙帝弹指灭佛祖的事迹,伴随着说书人唾沫横飞的演绎和行商旅客的口耳相传,很快便席卷了整个天风皇朝。
“听说了吗?那昊天仙帝,身高万丈,口吐真言,一道金光就把那害人的百目妖怪轰成了渣!”
“何止!在云岚城,佛宗那上古佛祖亲自出手,你们猜怎么着?被仙帝陛下三拳两脚,连那佛祖的宝贝塔都打碎了!佛祖本人更是被打得形神俱灭!”
“真的假的?佛祖……都死了?”
“千真万确!皇榜都说了!以后咱们就拜昊天仙帝,拜凌霄宝殿!灵验!而且心诚就行,不像那些秃驴,变着法儿要钱!”
“仙帝老爷保佑啊!”
民间舆论瞬间反转,从疑虑到好奇,再到无比的狂热和推崇。
仙庭凌霄宝殿的名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树立起来,带着传奇和神圣的色彩。
与此同时。
各城池佛宗寺庙的住持,也都收到了来自佛宗最高级别,以佛心秘印传递的紧急法旨。
法旨内容让个寺庙的住持如坠冰窟……
那就是……从即刻起,立刻无条件关停佛宗所属的所有寺庙,不得有误,违者逐出佛门,去除佛籍,后果自负!
各住持虽然万分不解,感到无尽的屈辱与不甘,但在佛宗严密的等级体系和对佛主旨意的绝对服从下,各地的寺庙还是陆续挂出了闭门的牌子……
而后悄然搬离寺庙,回归佛宗。
从此,香火断绝,诵经声消失!
而早已得到朝廷和道宗指令的官府及道宗弟子,迅速接手这些空出来的寺庙。
一个年轻的道宗弟子,看着工匠们将“金禅寺”的匾额摘下,换上“凌霄宝殿”的金字新匾,有些不忿地低声问旁边的年长弟子:
“师兄,我们为何要帮那什么仙庭接收这些秃驴的庙?还要改成他们的凌霄宝殿?”
年长的弟子眼中却充满了敬畏和向往,他压低声音道:“师弟,你入门晚,有些事还不知道。这位昊天仙帝,可不是一般人……”
“他与我道宗乃是同盟,道主他老人家都对仙帝陛下恭敬有加!”
“你可知,那佛宗的佛祖,上古年间的人物,就是被仙帝陛下亲手镇杀的,这等通天彻地的大能,我等能为其奔走效力,已是天大的机缘!更何况……”
他顿了顿,声音更神秘了几分:“听说,虔诚供奉仙庭,将来是有机会被接引到真正的仙界,位列仙班的!这可是道主和剑宗宗主都亲口确认的天大机缘!咱们现在做的,可是在为仙庭立功德,说不定将来……”
年轻弟子听得目瞪口呆,呼吸都急促起来,之前那点不忿瞬间烟消云散。
再看那新挂上的匾额,眼神已然变得无比炽热和虔诚。
不仅是被接收的佛寺,就连道宗自身在天风境内的诸多道观,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改造工程。
所有神像、壁画、典籍,只要与原有道教体系关联不大的,都逐步更换为凸显“昊天仙帝”和“仙庭”威严与慈悲的内容。
道观弟子们起初也有困惑,但在师门长辈的详细解释和那“位列仙班”的终极诱惑下,很快便转化为强大的动力。
一时间,整个天风皇朝,仿佛都笼罩在了一场信仰革新的风暴之中。
“仙庭”、“昊天仙帝”、“凌霄宝殿”、“位列仙班”成为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
无数修士闻风而动,想方设法打听如何能更接近仙庭,甚至拜入仙庭门下。
……
与此同时
就在天风皇朝因仙庭而风起云涌之际,那片万古死寂的葬仙古域深处,变化也在悄然发生。
灰雾弥漫的废墟中,断裂的神魔骸骨之下,一些更加古老、更加深沉的气息,开始一丝丝地苏醒。
“唔……万载矣……外界灵气……竟再次鼎盛如斯?然……其味似有不同……”
一道模糊的神念,在古域这片死寂之地回荡,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
“哼,管他同与不同……吾之法身,亏空太甚……需尽快汲取灵气……”
另一道冰冷桀骜的神念回应,带着一丝霸道。
其所处的区域,灰雾瞬间被抽空,形成一片短暂的真空。
“感应到了……血脉的后裔……竟凋零至此……可悲……”
又一道带着沧桑和些许失望的神念掠过,锁定了遥远的天风皇朝方向。
“佛门的气息……竟衰败得如此彻底?近乎道统断绝?释迦那个老秃驴……看来是彻底失败了?呵呵……真是……大快人心!”
有神念注意到了佛宗气运的崩塌,不由地幸灾乐祸起来。
带着几分嗤笑。
似乎跟佛宗在上古年间,有一些旧怨。
这些神念在灰雾中短暂地交织、碰撞,又迅速分开,带着各自的盘算。
有的选择继续留在古域深处,疯狂吞噬此地混乱却磅礴的灵气,修复己身。
有的则循着冥冥中的血脉联系或特殊印记,撕开虚空,悄然离开了这片沉眠之地,去往那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陌生的外界……
……
未央皇朝,观星楼最高处。
国师姜玄猛地从深沉的入定中惊醒。
手中一枚正用来推演周天星辰变化的万年寒玉玉简,“咔嚓”一声,竟凭空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灵光瞬间黯淡下去。
他霍然睁开双眼,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被一种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覆盖。
甚至连呼吸都为之停滞了数息。
“镇杀佛祖释迦?肉身崩灭,神魂俱散,连浮屠塔本体都……”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飞快掐算。
周身原本圆融和谐的玄奥气息剧烈波动,引得观星台周围的隐匿阵法都明灭不定。
“那陈默……当初在陨仙墟坊市相遇,虽觉其深不可测,来历非凡,但也绝未想到……竟能强横至斯!佛祖释迦……那可是与道祖同时代争锋、几乎立地成圣的巨擘,竟会陨落于当世?!”
他胸膛剧烈起伏,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翻腾起的惊涛骇浪。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充满了凝重,以及一丝后怕。
很快……他心中似是有了决断。
“彼岸来客……麒麟拉棺……仙庭立世……如今又添屠佛壮举……”
姜玄喃喃低语,目光越来越亮,道:“此人之能,已非气运所能形容,简直是……逆天改命的存在!与此人为友好过为敌,可深交……”
他立刻起身,走到观星台内壁一面光滑如镜,镌刻着周天星斗的墙壁前。
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打出数十道繁复无比的法诀,每一道法诀都引动星辰之力,没入墙壁。
而后墙壁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进入的隐秘暗格。
暗格中并无神兵利器的凛冽寒光,也没有丹药的扑鼻异香,只有几张残破不堪,却散发着无比古老沧桑的气息的皮质残图,静静地躺在那里。
正是他回未央的这段时间内,耗费无数心血与财力物力,从各个渠道搜集来的,关于陨仙墟最核心区域的路线残图。
“看来……寻常的结盟诚意,已不足以打动这位仙帝了。”
姜玄小心翼翼地将所有残图取出,轻轻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放入一个用万年温玉打造的匣子中,以符箓封印好。
“时代变了……或许唯有以此,才能换来真正的平等对话与合作之机。”
他有些肉疼,毕竟这可是进入陨仙墟的地图……
一旦交给陈默,就要一块平分陨仙墟的资源……
但转念一想,与陈默交好肯定是利大于弊。
他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星袍,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深邃。
他手持玉匣,神色肃穆地朝着未央皇朝最深处的宫殿地方走去……
他要去面见未央皇朝的至高主宰,那位被誉为最接近仙的人皇陛下。
……
此刻。
未央皇宫深处。
一座仿佛悬浮于云端,与浩瀚星空相连的寂静大殿内。
国师姜玄恭敬地汇报着……未央人皇负手立于殿中,背影挺拔如山岳,仿佛支撑着整个天穹。
他周身气息与整个未央皇朝的浩荡国运隐隐相连,深不可测。
仿佛一念之间便可决定亿万生灵的命运。
他静静聆听着姜玄的详细汇报,那如同古玉雕琢而成的面容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深邃如瀚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昊天仙帝……陈默……镇杀释迦……”
人皇的声音平和舒缓,却带着一种天生的无上威严,仿佛每一个字都是金口玉言,能定鼎乾坤。
“看来,这位来自彼岸的客人,比朕预想的还要……不凡。麒麟拉棺,仙庭立世,如今又斩上古佛祖……此界维持了万载的格局,确要被彻底打破了。”
他沉吟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大殿,望向了无尽遥远的虚空,缓缓道:“既如此,便依国师之意。传讯于他,朕欲与他一见,共商……仙庭凌霄宝殿立于未央之事。”
“或许……亦可探讨一下,那陨仙墟深处的终极之秘。”
“臣,遵旨!”
姜玄深深躬身,心中暗松一口气。
人皇陛下果然英明,做出了最符合未央皇朝利益的决断。
退出星空大殿后,姜玄立刻回到钦天监核心密室。
他取出一枚非金非玉,镌刻着复杂星辰轨迹与空间符文的古老令牌,将其置于一座小型祭坛之上。
随后,他逼出三滴精血,滴落令牌之上,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以自身神念将人皇的意愿清晰地烙印其中。
“星轨为引,虚空传讯!去!”
随着他最后一道法诀打出,古老令牌爆发出璀璨的星光,嗡鸣一声,骤然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空间涟漪,瞬间撕裂虚空,消失不见。
目标直指遥远的天风皇朝方向。
……
与此同时。
远在天风皇朝都城,刚刚结束与道宗、剑宗会谈,正在新建的凌霄宝殿偏殿中静坐体悟此界法则的陈默,心有所感。
他微微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穹顶,望向了无尽虚空。
他随意地伸出手,在身前的虚空中轻轻一抓。
那道细微的空间涟漪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捕捉,瞬间平息,显化出那枚星辰令牌的虚影,落入他掌心,化为实质。
神念扫过其中信息,陈默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未央人皇……”
他轻声自语。
随即指尖凝聚一点微不可察的混沌光芒,点入令牌之中,一道简洁而清晰的神念传递回去:“可,不日将至。”
令牌虚影微微一颤,随即化作星光散去,完成了它的使命。
……
天风皇朝,云州城。
作为天风有数的大城之一,云州城响应朝廷号令的速度极快。
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原本属于城中最大佛寺“慈航普渡寺”的庞大建筑群,此刻已然挂上了“云州凌霄宝殿”的巨大金字匾额。
殿宇之内,工匠们正在紧张地进行最后的内部装饰。
描绘着仙帝显圣的壁画,雕刻着象征仙庭威严的云纹瑞兽。
虽然尚未正式开放,但每日前来围观、上香的百姓已是络绎不绝,香火气息开始弥漫。
然而。
在这片日渐升腾的信仰热潮之下,城东修行世家宋家的深宅大院里,正发生一件谁都没曾料想到的事情……
宋家之中,有少主宋仁,年方二十,已有三境界后期的修为。
他剑眉星目,相貌英俊,在云州城的年轻一辈中堪称翘楚。
他出身优越,天赋不俗,自小被家族寄予厚望,但也养成了他骄傲自负,行事随心所欲的跋扈性子。
尤其是对于看上的女子,往往缺乏足够的耐心和尊重。
府中东北角,是下人们居住的杂役院。
院里有一对少年少女的奴仆,分别是阿来和小蝶。
他们都是幼时被家人卖入宋府为仆,相依为命,在这冰冷的深宅大院里,彼此是对方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和温暖。
阿来性子沉闷倔强,在练武上却有点天赋,勉强达到了二境中期。
小蝶则出落得十分水灵,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也难掩其清秀可人的容貌。
然而就在这一天……
宋仁路过杂役院,恰好看到了正在井边打水的小蝶。
少女那纤细的腰身,白皙的脖颈,以及那双带着些许怯懦和纯净的眼眸,瞬间拨动了他那颗猎艳之心。
此后不久。
宋仁便寻了个由头,将小蝶调到了自己院子里做些轻省的针线活。
再后来,在一个夜晚,他便强行占有了这个无力反抗的少女。
阿来得知消息后,如同晴天霹雳!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发黑,所有的理智都被巨大的悲愤和屈辱所吞噬。
他不过是个二境初期的杂役,深知自己与三境后期的少主有着天大的差距。
但少年人的血性和心上人被玷污的刺痛,让他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偷偷藏起了一把平日里劈柴用,磨得锋利的短柄手斧,双眼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趁夜潜入了宋仁卧室的外间,躲在了厚重的锦绣帷幔之后。
黑暗中,他紧紧攥着冰冷的斧柄,心脏疯狂跳动,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盘旋:
“等那个禽兽回来,等他欺负小蝶的时候,就冲出去,和他同归于尽!”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间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恐惧和仇恨交织,折磨着他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和宋仁略带酒意的哼歌声。
房门被推开,宋仁走了进来,随手打出一道法诀,几颗镶嵌在墙上的明珠亮起柔和的光芒。
他刚脱下外袍,动作却突然一顿,眉头皱起,敏锐的灵觉捕捉到了帷幔之后那丝无法完全掩饰的呼吸和淡淡的杀气。
“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本少爷滚出来!”
宋仁冷喝一声,随手一道掌风便劈向了那厚重的帷幔。
嗤啦!
锦缎撕裂,阿来一个趔趄,狼狈地跌了出来。
手中的短柄斧在明珠光线下反射出寒光,显得如此可笑又可怜。
“阿来?”
宋仁先是一愣,待看清来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戏谑和荒谬的表情。
但很快整个人便恼怒起来,“怎么?拿着把破斧头,想为你那小相好的报仇?”
他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轻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本少爷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你一个宋家奴仆,也敢以下犯上,来找死不成?”
阿来双眼赤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所有的恐惧在见到仇人的这一刻化作了疯狂的杀意。
他嘶吼一声,不管不顾地挥舞着手斧,朝着宋仁扑了过去。
结果毫无悬念。
宋仁甚至懒得动用飞剑法术,只是随意地侧身一闪,然后飞起一脚,精准地踹在阿来的胸口。
“嘭!”
阿来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又滑落在地,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手中的斧头也“咣当”一声脱手飞出,滚落到角落。
“狗东西!吃我宋家的饭,穿我宋家的衣,竟敢弑主?”
宋仁一步步走上前,华贵的云纹靴子踩在阿来的脸上,用力碾了碾,语气森寒道:“本少爷当初看你们可怜,才让你们进府,给你们一口饭吃!你们就是宋家的狗!狗就要有狗的觉悟!敢龇牙咧嘴,反咬主人,就得死!”
这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府中的护卫。
很快,几名气息精悍的护卫冲了进来,看到眼前场景,立刻明白了大概,脸上都露出鄙夷和愤怒之色。
“少主!”
“把这弑主的狗奴才给本少爷捆起来!”
宋仁收回脚,厌恶地掸了掸袍角并不存在的灰尘。
护卫们立刻上前,将重伤呕血,毫无反抗之力的阿来捆得结结实实。
宋仁余怒未消,看着阿来那双充满仇恨,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心中更是烦躁。
他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把他给本少爷拖到练武场去,绑在箭桩上,本少爷今天心情‘好’,赏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很快,消息像风一样传开。
宋府的练武场上,火把被纷纷点燃,将场地照得亮如白昼。
阿来被粗大的麻绳死死捆在用来练习箭术的木桩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胸前满是血迹,呼吸微弱。
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死死瞪着前方的宋仁,里面是滔天的恨意。
宋仁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箭袖武服,手里拿着一张造型华丽、闪烁着淡淡灵光的长弓,正在悠闲地试着手感。
周围围满了被惊动的护卫、管事和不少下人,议论纷纷。
但大多是对阿来的鄙夷和对少主威严的敬畏。
小蝶也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强行拖了过来,她哭得撕心裂肺,挣扎着想要扑向阿来,却被死死按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哀鸣。
“少主!求求您!饶了阿来吧!都是我的错!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吧!”
小蝶凄厉地哭求着,声音都变了调。
宋仁却仿佛没听见,他拉弓试了试弦,然后好整以暇地看向被绑着的阿来,慢悠悠地说道:
“阿来,别说本少爷不给你机会。瞧见没?三十步外。”
他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道:“本少爷就站在这里,射你三箭。若三箭射完,你这条贱命还没交代,那就算你命大,本少爷说话算话,饶你一条狗命,甚至还可以给你些伤药,如何?”
“少主!不要!求求您!阿来他知道错了!”小蝶哭喊着。
阿来却猛地啐出一口血沫,死死盯着宋仁,声音嘶哑却带着疯狂的恨意:
“宋仁!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有种就杀了你爷爷!今日我不死,必屠你满门!”
“呵,嘴硬。”
宋仁不怒反笑,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瞄准了阿来。
咻!
第一箭射出,速度极快,却故意擦着阿来的耳朵飞过。
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耳朵生疼,箭矢牢牢钉在后面的木桩上,箭尾兀自颤抖不休。
“哎呀,手滑了。好久不练,生疏了。”宋仁故作惊讶地笑了笑,语气轻松。
周围的下人和护卫中发出一阵哄笑,夹杂着对阿来的嘲讽。
阿来的心脏因为恐惧而疯狂跳动,冷汗混合着血水湿透了破烂的衣衫。
但看到宋仁前后两次失手,心中顿时生出侥幸,同时对宋仁更是怨恨了起来:‘这草包!纨绔子弟!箭术稀烂!只要我再撑过两箭……只要我不死,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宋仁!宋家!你们等着!’
宋仁看着阿来眼中那死里逃生后愈发明显的恨意和疯狂,嘴角的戏谑笑容更浓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给予希望,再彻底碾碎,这才有趣。
随后,他慢悠悠地抽出第二支箭。
咻!
第二箭,几乎是贴着阿来的头皮掠过,锋利的箭簇甚至削断了他几根枯黄的头发。
阿来浑身一僵,随即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求生欲和报复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然而。
当他看到宋仁搭上第三支箭时,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时,瞬间明白了……对方根本就没想让他活。
从头到尾,都是在戏耍他,在玩弄他的希望和恐惧!
“宋仁!我艹你祖宗!你个不得好死的畜生!你玩我!!”阿来彻底崩溃。
理智被无尽的屈辱和愤怒吞噬,声嘶力竭地怒吼挣扎,绑着他的木桩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三箭咯!”
宋仁笑容收敛,眼神变得冰冷而残忍,道:“接下来就看你这贱命,到底硬不硬了!”
他弓拉满月,这一次,箭矢上隐隐灌注了一丝三境强者的灵力,箭尖寒芒闪烁,锁定阿来的眉心。
这一箭,又快又准又狠,绝非前两箭可比!
咻!
箭矢离弦,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射阿来眉心。
阿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无尽的悔恨和怨毒充斥了他的心灵。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阿来颤抖着眼皮,难以置信地睁开一丝眼缝……
随后他惊骇地看到,那支足以轻易洞穿钢板,蕴含着灵力的致命箭矢,就那么诡异地,违反常理地静静地悬停在他的眉心之前。
箭簇上冰冷的寒光和流转的微弱灵力清晰可见,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握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怎……怎么回事?!”
宋仁脸上的残忍笑容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所有护卫、下人、管事,全都愣住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诡异一幕。
练武场上瞬间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小蝶压抑的抽泣。
“呵呵……小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是个不懂事、冲动了些的孩子,可否看在老朽的薄面上,饶他这一次?”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慵懒和淡漠,仿佛刚睡醒般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不远处的院墙上传来。
众人悚然一惊,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一个穿着破烂灰色麻衣,面容枯槁,身形瘦削的老者,正斜斜地躺在高高的墙头之上。
他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姿态闲适得仿佛不是在别人家的院墙。
而是在自家院墙上晒太阳一般。
此刻,他正饶有兴致地俯瞰着练武场上的这场闹剧。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宋仁挑了挑眉,厉声喝道。
同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的长弓。
宋家府邸有阵法守护,等闲修士绝不可能无声无息闯入,而不触发警报。
那老者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质问,目光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被绑在木桩上,同样目瞪口呆的阿来。
然后用那枯槁的手指随意地指了指,语气平淡道:“这小子是我的后人,小少爷,给老朽个面子,放了他,如何?”
“你的后人?”
宋仁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老者那乞丐般的模样,又看看狼狈不堪的阿来,随即怒极反笑:“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乞丐,也敢来我宋家撒野?还敢说这狗奴才是你的后人?你说放就放?这狗奴才吃我宋家的饭,却敢行刺主人,恩将仇报,天理难容!”
“今天他必须死,谁来求情都没用!”
老者闻言,慢悠悠地坐起身,拍了拍麻衣上的灰尘,叹了口气道:“唉,所以说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听老朽一句劝,他的命啊,可比你这小少爷……珍贵多了。”
“放屁!”
宋仁被彻底激怒,一个老乞丐居然敢说他堂堂宋家少主不如一个卑贱的奴仆珍贵?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给我拿下这老东西!死活不论!”
周围的护卫虽然觉得老者出现得诡异,但少主严令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拔出刀剑,小心翼翼地围拢上去。
然而就在此时,府中深处,好几道强大的气息瞬间爆发,如同沉眠的凶兽被惊醒。
急速朝着练武场的方向掠来!
“何方高人,驾临宋家?有何指教!”
人未至,声先到。
随后几道身影浮现,来的正是宋家花费重金聘请的几位客卿长老。
修为最高者已有四境初期的实力。
几位客卿身形落在练武场上,神色凝重地看着墙头上的老者。
为首的四境客卿神识扫过,却骇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老者的深浅。
仿佛对方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凡人,但这显然绝无可能……
他心中警铃大作,强压下震惊,拱手道:“这位老先生,此乃宋家私事,处理刁奴,还请您高抬贵手,勿要插手。我宋家必有重谢,奉上金银,礼送先生出府,如何?”
老者抠了抠耳朵,仿佛没听清,又像是完全没把这客卿放在眼里,漫不经心道:“如果老朽我……偏偏要管呢?”
四境客卿脸色一沉,知道无法善了,语气也冷了下来:“那就休怪我等无礼了,布四象锁灵阵!”
几名客卿立刻身形闪动,占据四方方位,法力瞬间联动,气机交织,就要结阵将老者困住擒拿。
“聒噪!”
老者似乎被他们的动作吵得有些不耐烦,随意地抬起那只枯槁的手掌,对着虚空,轻轻向下一按。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一只完全由精纯天地灵气凝聚而成的的半透明巨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练武场上空,覆盖了小半个天空。
巨手蕴含着镇压一切的恐怖力量,如同上古神人之掌,朝着那几位结阵的客卿当头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