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治疗并不如意，在结束高考后，苏玉的精神状况反而每况愈下。在此期间，她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陈师道……嗯，等等，到底是什么机缘呢？”雷万钧陷入思考。
苏木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咖啡推给他，然后说道：“姐姐打算就读彩虹市的大学，而陈师道正好是那所大学的学生。我猜，他们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相识的吧。”
她看到过姐姐的成绩，不好不坏，跟自己是没法比，但报考本地的大学还是有保障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报考大学这件事，姐姐曾经跟自己说过，所以苏木印象深刻。
“嗯，有道理。也就是说，直到此时，苏玉依然怀着希望，憧憬着大学生活。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她最后选择轻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得了的……”
苏木话说到一半，默默地闭上了嘴。
如果自己当初能像现在这般开朗，哪怕只有一半，也能和姐姐好好谈心，倾听她的感受。说不定这样一来，姐姐也就不会选择离开自己了。
“真是个笨蛋，总是在后悔，总是在吃剩饭……”
苏木喃喃自语。
“苏木小姐，你还好吗？”雷万钧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不要紧，请继续。”苏木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道。
“好，那我就继续了。”雷万钧点点头。
“苏玉与陈师道的接触日益加深，由此产生了两种推测……”
“第一种，苏玉在和陈师道的相处中，病情逐渐得到缓解。但陈师道却另有想法，他将苏玉约出来，想带她去开房。二人在落玉桥相遇，苏玉不愿意听从他的要求……考虑到苏玉没有明显外伤，说明她并未遭受暴力对待。”
“或许是陈师道的花言巧语，或许是苦苦哀求，最终说动了苏玉。二人直接在桥上做了那种事，但陈师道得寸进尺，依然强迫苏玉索取。苏玉被迫逃走，但在逃跑途中慌不择路，坠入博爱河。陈师道见苏玉跳河，于是畏罪潜逃。但由于精神压力太大，最终精神失常……如果是这样的话，陈师道应该算过失致人死亡……”
说着，雷万钧端起被推过来的咖啡杯，看向苏木，试图征求她的意见。
苏木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说道：“以我对陈师道的了解来看，他应该不是那种人。虽然我看人未必准确，但在相处中我能感觉得到，陈师道并非那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他是一个性冷淡又自以为是的家伙，我不相信他会强迫姐姐做那种事。而且我相信他说的话，没有就是没有。”
“嗯，”雷万钧点点头，“也就是说，第一种推测被否决了。陈师道并不会强迫苏玉做她不愿做的事。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二种推测……”
“第二种紧接着第一种，尽管在和陈师道的相处中，苏玉的病情逐渐得到好转，但依然时不时会发作。9月3日晚，苏玉病情发作，于是打电话给陈师道，约他在落玉桥见面，希望能通过和他谈心令病情得到缓解……”
“陈师道接到电话后随即出发，二人在落玉桥碰头。苏玉向陈师道倾诉衷肠，试图缓解症状。而陈师道也尝试安慰，甚至主动示爱，二人在桥上完成生命和谐。陈师道以为可以通过这种方法令苏玉的病情缓解。但最终的结果却证明了，这没有任何意义……”
“苏玉的病情，并没有因为和陈师道的亲密接触而缓解。反而越来越重。她趁陈师道不注意，转身跳河轻生。陈师道紧随其后。但夜黑水凉，二人很快就失去了彼此的踪迹。苏玉溺水身亡，陈师道则侥幸逃生，但却因为苏玉的死受到刺激，故而精神失常。”
雷万钧说完，再次端起咖啡杯，瞄向苏木。
苏木没有吭声，微垂眼睑，脑海中思绪万千。
因为她意识到，这种假设确实有可能是最优解，因为以她对陈师道的了解来看，他确实做得出这种事。
见苏木不吭声，雷万钧放下咖啡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谈不上刑事案件，只能算是民事纠纷。或者说…悲剧……”
“但是！”他画风一转，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如果仅仅只是民事纠纷，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令人不可思议的巧合。为什么落玉桥那段的监控会正好坏掉？为什么军方会参与到遗体的打捞？为什么陈师显会如此抗拒将弟弟交给警方，难道为弟弟洗刷冤情不好吗？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警局里的人会如此草草结案，甚至抗拒翻案？一切的一切，都巧合得太不可思议了。”
“只有一种解释，”雷万钧竖起食指，目光灼灼，语气坚定，“苏玉和陈师道的身上，藏有某些不该被发现的秘密。”
“秘密……”
苏木微微动容，她想起了陈师道对自己的那番话。他似乎一直在保守着什么秘密，不愿意告诉自己。
“所以，即便陈师道不是杀害你姐姐的凶手，我也希望能把这件事调查得水落石出。哪怕是殉情，也应让他们为世人所知。”雷万钧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的会有人相信殉情这种话吗？”苏木问道。
“呵呵，不懂爱恨情仇煎熬的人们，都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我工作干得久，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就算跟你简单唠唠，也能说上三四个小时。”
雷万钧将咖啡一饮而尽，随即收拾文件起身：“走吧，既然已经理清了思绪，我们就逐步进行排查。当然，你不愿意一起也不要紧，我这边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我想得到一手的消息，而不是他人的转述。”
苏木神情坚定，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
“很好，”雷万钧面露微笑，“那么，我们就出发吧，为了你姐姐，为了陈师道，为了…真相！”
“宁宁也会去哦。”
宁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在苏木身边拉着她的手，抬头仰望着两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