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雷万钧上前一步，“我知道你的用意，这件事与你无关。所以，请你稍稍配合我一下。”
说罢，雷万钧再次拔出手枪。
只是这次他顺手按下弹匣卡榫，将弹匣退了出去，然后举起手枪，顶在了局长的脑门上。
“知道什么说什么，这不是询问，而是威胁！”雷万钧咬着牙说道。
“有必要这样做吗？”局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抱歉，此事与您无关。你是个好局长，有你在，警局会有更多优秀正义的警员。所以，请您配合我一下。”
局长目光冰冷地看着他，突然抬手抓住他的枪管，用力往后一拽，将手枪从他手中夺过来，然后扔到桌子上。
接着，他重重地坐下来，靠在椅背上，真皮办公椅发出痛苦地惨叫声。
局长理了理衣领，稍微松了松领带，抬眼看了桌子上的咖啡杯一眼，摆手说道：“去给我倒杯水。”
雷万钧抿着嘴唇，既没有重新拿起手枪，也没有拒绝。默默地拿起局长的咖啡杯，转身走向不远处茶水间。
局长双手扶着座椅扶手，望着天花板，自顾自似的忽然开了口：“那天他们从河里面打捞到了苏玉的尸体，在警员前往介入之前，军方率先出动，要求对尸体进行检查。名义上是确认，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雷万钧愣了一下，按捺住好奇，低下头按着开关继续倒热水。
“尸体被他们送进一间临时搭建的军用帐篷里面，军队的人进去大概五六个，两个白大褂，两个军官以及士兵。他们在帐篷里面待了十多分钟，等到所有人都撤出帐篷后，他们才允许警方进入帐篷接手苏玉的尸体。”
“也就是说，苏玉的死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雷万钧端着热水，急匆匆走到办公桌前，将杯子放下来，被溢出的热水烫得呲牙咧嘴。
局长没有理睬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这件事后，当时就勃然大怒。我不认为军方有资格介入刑事案件当中，这是僭越。于是我要求军方作出解释，并说明那天在帐篷里到底做了什么，结果……”
“有关部门介入其中？”雷万钧试探性问道。
“是的，”局长痛苦地点了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我被警告了一顿，但依然心有不服。既然不允许警方参与调查，那就借助其他的力量。于是我找了民间的私家侦探，以及一些政府部门的消息通打听，想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呢？”雷万钧迫不及待地问道。
局长闭上眼睛，脸上流露出痛苦和畏惧的神色：“我就直说了吧……有关部门正在秘密进行某项人体试验，试验对象，正是像苏玉这样患有精神疾病的普通人。军方应该也参与其中，负责一些外围工作，所以他们才会介入到苏玉的案子中来。”
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局长说出这番话来，雷万钧还是被震惊了。
有关部门…居然在城市里面…利用普通平民进行人体试验……
这一段文字里面，无论出现哪个都不应该。
“是什么试验？”雷万钧迫不及待地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局长摇摇头，“你们之前去的那家心理诊所，就是实验基地之一。他们从未想过为苏玉这样的精神患者提供治疗，而是一直在暗中对他们进行研究试验。苏玉的死未必与他们有关，但他们的不作为，或许就是害死苏玉间接原因。”
“那……”
“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不妨去问问军方的人，或许能有一些收获。他们的老大你应该认识才对，当年你选择退役，但与你同期的好友却选择继续服役。他的名字，你应该还记得吧？”
“林朝光！”
雷万钧失声叫出了这个名字。
“现在，你应该尊称他一声，林朝光将军。”
雷万钧的脑子开始高速转动，太多的信息涌入脑海中，令他的脑袋开始发热，头皮变得奇痒无比。
局长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他拿起咖啡杯又放下，轻轻地叹道：“唉，可能等不到茶凉了。”
“什么意思？”雷万钧问道。
“没什么，”局长淡淡地说道，“既然找到了线索，那就赶紧去吧，还等什么呢，等他们找上门来吗？”
“谢谢你，局长，”雷万钧后退一步，对着局长重重地鞠了一躬，“请原谅我刚刚的冒犯。”
“枪拿走吧，记得压满子弹，接下来可能用得着。”局长别着脸，轻笑着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
雷万钧拿起手枪回套，转身急匆匆就要离去。当他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就听到身后传来局长的呼唤。
“老雷！”
“局长？”
雷万钧回过头。
局长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用手托腮，静静地望着他。
“有事吗？”雷万钧又问道。
“没事，一路保重！”
局长深情地凝视着他，脸上再次浮现出疲惫的微笑。
“保重！”
雷万钧郑重点点头，扭头开门离开了。
局长看着关上的房门，脸上的微笑瞬间消散，疲倦和恐惧涌上脸颊，他的目光变得卑微而怯懦。
不多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漆黑的角落里慢慢走出来。
她站在斜斜射入的阳光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宛如尘间的天使。
“谢谢您的帮助，局长大叔。”
她站在办公桌前，面对着局长，同样深深地鞠了一躬。
“呵呵……”
局长表情复杂，油腻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就归于失落，渐渐失去了色彩。
离开局长办公室后，雷万钧径直来到停车场。刚把手搭在车门把手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办公楼方向，却发现宁宁不知何时再次出现，正站在车尾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她。
“宁宁，你怎么在这里？”
雷万钧似乎觉得这句话很多余，因为宁宁在哪里似乎都不是一件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