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正在擦车,看着曲曼愣神:“大小姐?今天少爷不去公司?”
“哦,他头疼,睡觉呢。临睡前还嘟囔什么西郊……我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和那儿有关系,想问问你。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说最近,他都乱发脾气。”曲曼拍拍屁股,若无其事地走开。
她刚走没几分钟就看司机神色慌张地上了车。
曲曼看着手机上不停移动的小绿点,感慨陈凯之给她的小东西还是管用。
出门前,她怕谈秘书起疑心,特地发了消息给顾南川,又告诉谈秘书,天气好,要到顾少爷那儿种地去。
马不停蹄地打车跟着小绿点。
车子一路东行,越走越僻静,开了足足半日的功夫,渐渐有了点江南水乡的野趣。
她下车步行。小绿点在一处青砖白瓦的小院落不动了。司机的车停在院落里,曲曼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司机出来,开着车又走了。
墙上高高地支着高压电的围栏,根本不可能翻墙进去。正踌躇之际,听见圪塔一声铁门响,身后竟然有一扇小门。待人走远了,曲曼才猫过去。竟然是把老锁。
顺手拔下头上的黑色发卡,熟门熟路地捅进去,进门,上锁。
是个有着烟火气的后院,晒着一些滴着水的衣服。木桶里竟然还有泡着的一筐青菜。一眼看到头,但这里的墙似乎和隔壁相连,不仅比外面的矮上一截,还没有高压电网。
曲曼一个助跑翻身上墙,轻巧地落地,穿过一溜的灌木丛,就寻到了花园的小路上。
鹅卵石铺的路……弯弯曲曲,走在上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弯过一丛植株,是一张石制小圆桌和小圆凳……曲曼捂住了嘴。
竟然是这里!!
原来这么久的时间,她一直被关在西郊的这套别墅。
死去的记忆翻涌而上,她忍着一阵一阵的反胃,认出了那个小小的,装着铁窗的窗口。窗外是一大片的农田,空旷无人。
她熟悉这里的作息,熟悉这里的值班轮岗,仅凭着记忆,就避开了屋子里的人。她知道屋子里应该关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她不知道曲灵均究竟意欲何为,也没有时间来深究。她必须先找到刘君。
她不打算往上走。虽然她不清楚楼上的每间房,但她知道,那里是各个教导她的老师和曲灵均的生活区。那个时候,除了他们,就是被关押的她。现在,应该是那个女人。
那么就是楼下的地下室。
她虽然没去过,但她听说过。管家气急败坏的时候,曾经威胁过她:“再不听话,就把你关进地下室,让你吃吃那里的苦头。”
她上楼偷了件白色制服,就猫在楼梯下,一直等到晚饭时间。
后厨的人端了餐盘,沿着楼梯往上。
又过一会儿,一个腰里别着电棍的男人,也端着个篮子出来。他骂骂咧咧不知说些什么。曲曼迅速跟在他后面。见他出了门,往后转了两个弯,茂盛的草丛底下露出个黑色的洞口,装着严实的铁栅栏。
他不耐烦地用棍子敲了敲,砰砰砰的声音令人胆战心惊。
随后就打开铁栅栏,将篮子从洞口吊下去。
那人走后,洞口里传来男人剧烈咳嗽的声音,每一声都让她心疼到无法呼吸。
“刘君,刘君。”她嗓音颤抖着朝洞内低喊。
“你怎么找到这里?”克制的嗓音又是一阵咳嗽,饶是这样,语气中都透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她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两盒药从洞口扔下去,是刚才顺的。
“我偷了消炎药,你别激动。这里洞口太小,我钻不进来。你知道下面的路吗?我要从哪里进去?”她拢着嘴,生怕声音小了,他听不见,又怕声音大了,惊动人。
“这里有门,这两天偶尔会有人过来……”他隐去下面的话,“你能找到什么工具么?丢下来给我。我想办法出来。”
曲曼掏出一包药粉:“这是让人昏迷的药粉,但剩的不多。还有发卡可以开锁,有一把随身的小刀,其他的我再去找找。”她撕下身上的布料,把所有东西装在一起,扎成个小包,丢了下去:“你等我。我一定救你出去。”临走前,她喊道。
她还记得翻墙过来的小院落,有个阴暗的杂物间,原路返回不是难事,她轻而易举就搜罗到一捆草绳,一把锤子,甚至还有一把小锯!趁着夜色,又回到那小窗。将工具穿在绳索上,一点一点往下吊。她能听到金属慢慢碰撞地面的声音。
“我把洞开大一点,你要不要试试爬上来?”她探着身子问,还是没有回音。
“你觉得我这地牢是豆腐渣工程?”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三魂去了七魄,没等她回神,曲灵均已经伸出胳膊,将她整个人拘禁在身侧。
“怎么?想不到我会这么快就发现?”夜色中的曲灵均,说的每句话活像一个夜叉般令她胆寒。
“你把他怎么了?你说!你把他怎么了!”曲曼疯狂地挣扎,无力地叫嚣,“我已经听你的话了,我没有联系过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我为什么这么对他?那我问你,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如果你心里没他,你怎么会在这里?”曲灵均捏着她的下巴颏,一字一句地逼问。
谈秘书怕他用力太大,真把下巴颏捏碎了,在他身后轻声安抚:“少爷,要不要先送小姐回去?”
曲灵均呲红了脸,状如恶鬼:“回去?回哪儿去?我看她很喜欢这里。竟然这么有本事,一个人找过来。”
谈秘书被他阴冷的语气吓到了,但仍说了一句:“少爷,她现在不再是曲欢歌,她是曲曼。您这样,老太爷那里不好交代。”
曲灵均勾起唇角,冲着曲曼笑得阴森恐怖:“你也是这样想的吧?这叫什么?有恃无恐?你以为老太爷是你的倚仗?错了,你的倚仗只有我!从来都只有我。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把她关回去!”
谈秘书愣了愣,一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听不懂?从哪儿来的,就关回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