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白一路狂奔,此时他对自己这副身躯甚是自信,不仅不会感觉到疲惫、疼痛,而且充满了力量。想到先前折手与王旗手中,心中怒火中烧,如此奇耻大辱,他定要血洗庄家,以泄胸中激愤。心念至此,脚上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远远望去,山包之上的庄家老宅此时已历历在目。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一个黑色身影挡住了邱白白的去路。
邱白白停下脚步,定睛一看,眼前之人一身黑衣,蒙头护面,仅露出一双深邃明眸。
邱白白冷笑一声,也不多言,一拳向那黑衣人面门打去。那黑衣人竟是不躲不闪,伸出一只肉掌,朝着他的拳锋迎了上去。
一声巨响,二人拳掌相交,以此为中心,竟有一股劲风向周围席卷而去,二人身外十米之处的粗壮树木,都为之所动,摇曳不止。
邱白白心中一惊,自己现在的拳力就连汽车都能一拳击飞,如此全力而出的一拳,竟然被眼前的黑衣人单掌接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邱白白连忙变招,收拳击向对方小腹,另一手化为手刀直劈那人颈下。
黑衣人左掌下一,竟又一次在半空中阻住了邱白白的拳势。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双指竖起,立在颈前,硬生生的挡住了对方的掌劈之势。手刀所带来的强大掌风,吹的黑衣人头巾面罩呼呼作响,但是那只肉掌就止步于剑指之前,难进分毫。
邱白白再次变招,右手上勾拳,左手握拳拇指外露,直刺对方肋下,同时提腿撩阴,三招齐至,可谓一招更比一招狠辣。
黑衣人剑指在他上勾拳的手背上一点,这一拳去势不减,但是的落点已向后退了数寸。同时,他已侧身躲过了拇指横刺,而不知何时,他的另一只手掌已经拦下那劲力十足的撩阴之腿。
如此几招的交手下来,黑衣人足下竟然未动分毫!
邱白白连忙收招,一个后跃跳出数米,他与黑衣人拉开距离。此时他已深知,自己的实力和眼前这个黑衣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对方接住自己的屡次杀招尚有余力,若其出手反击,自己恐怕必死无疑。
“敢问高人尊姓大名?”此言一出,邱白白自己先是一惊。可能是因为所控的尸体原因,他这肉身所发之言含糊不清,声音更是难听至极。
黑衣人并未作答,依旧立在远处,挡住邱白白的去路。
而此时东方渐已泛白,白昼欲来,邱白白只觉体内的无穷力量如同快要被抽干了一般,心生不妙之感,用着残存余力,逃遁而去。
黑衣人见其逃逸,也不追击,转身面对庄家老宅的方向负手而立,突然身形一动,便消失于原地。
王旗独坐庄家老宅大厅,右手持枪,左手紧握对讲机,深怕邱白白再度来袭,他竟是一夜未敢合眼。
直至阳光偷偷溜进屋内,他紧绷着的神经才稍敢松懈,心道:“都说妖魔鬼怪不敢白日行凶,希望所言非虚啊。”
“王哥,你这是一宿没睡吗?”庄东旭看到一副倦容的王旗开口问道。
王旗疲惫的点了点头。
庄东旭看着王旗头上、颈上以及腿上缠着的绷带,眼中湿润了起来,泪水在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打起转来,摇摇欲坠。
“王哥,真是辛苦你了,若不是你舍命相救,几条命都不够我用的……”话音刚落,她竟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反倒让王旗慌了起来。
“这……小姐,你别哭啊!我这是职责所在,您犯不着这样。”
庄东旭抓起王旗的手臂,破涕为笑说道:“都说了不让你再叫我小姐了,下回再犯扣你工资!一会儿你吃完早饭就去客房休息,你还有那么多兄弟在外面守着呢,不会有事的。如果出现状况,我第一时间去叫你。而且,你只有养好身体,才能更好的保护我呀!”
王旗不知为何脸上一红,如同被催眠了一般,竟然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听话的去吃饭、休息。
庄东旭在书房中挂掉了那个让她此时心情极不愉快的电话,然后手指用力的戳在了电脑的开机按键上。
这时书房外传来敲门之声,庄伯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小姐,陈律师来了。”
“进来吧!”
陈戚拄着拐杖,走进了书房,他的臂弯之中还夹着一个档案袋。庄伯将书房门关上后识趣的离开了。
“陈叔叔您来啦。”
“嗯。”陈戚应了一声,坐到了庄东旭的对面,将手中的档案袋推到了庄东旭的面前,说道:“那孩子的身份、档案都已经弄好了。”
庄东旭打开档案单,翻看着那些无中生有的“师泰安”资料,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喜色。
“陈叔叔你可真厉害,这种事你都办的来!”
“呵呵,小事一桩……对了,你哥那边有答复了吗?”
庄东旭叹了口气,说道:“就在您来之前,刚刚接到他的电话。”
“哦?他怎么说?”
“他倒是同意我去上学,但是要接受两个条件,否则就逼我和那个叫什么师雨田的结婚。”
“什么条件?”
“第一,所去的学校必须是他所指定的学校,第二,让泰安哥哥和我一起上学。这第二点倒是正合我意,可是这第一点……哎!”
“他给你选的什么学校?”
庄东旭没有回答,而是在键盘上敲了敲,随后便将显示器转向了陈戚。
陈戚一看,气的大叫:“铁南三中?胡闹!真是胡闹!你怎么能去这种学校!以你的聪明才智,放眼通州的所有学校,还不是随便挑的?各大校方巴不得收你这样的人才呢!他这么做不是把你往火炕里推吗?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庄东旭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好了,只要不让我和人成亲,在哪上学都一样,而且这所学校也未必就如人所言那般不堪吧?”
“傻孩子!知识、人脉、资源、三年光阴甚至你的前途都可能毁在那种破地方!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尤其你还年轻!”
“不要紧的,陈叔叔。”
“这都不要紧啥要紧?”陈戚被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哎!我再想想办法……”
庄东旭摇头苦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我羽翼尚弱,还不能和他对着干,而且他现在还是我的监护人,能让我去上学也算是做出了很大让步了,而他所提的条件无非就是想恶心我罢了。这点委屈我若忍不了,以后如何接手庄家大业?”
“哎!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你要是真决定了,回头陈叔给你找人,绝不让你在学校里受半点欺侮。”
“那些尚且不谈,以后再说吧,陈叔叔,还得拜托您一件事。”
“但说无妨。”
“请您帮我查一查通州杨家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杨家公子杨钊。”
陈戚面露难色,说道:“这杨家手段狠辣,而且尽做些见不得光的事,要查他们家,不大容易啊,而且很容易引火烧身啊!旭儿,你怎么想要查他杨家的?”
庄东旭轻蔑的一笑,说道:“陈叔叔,您说的火,恐怕此时已经烧来了,只不过还未烧在我身上,而是烧在了我身边人身上。”
“哦?”
庄东旭把收复王旗,再到昨日王旗被袭身负重伤等事尽数告知。
“庄东阳这小子,还真是睚眦必报啊!照他这般报复,那个师泰安恐怕也会有危险吧?”
陈戚不知道师泰安还有驱尸驭鬼的能耐,自然也不知道其厉害之处。
“有王哥在,我多少安心许多。他们现在做的越过分,以后我讨债的时候就让他们付出的越多!”
“好吧,杨家的事我尽量去查……对了,你身边这个叫师泰安的少年,因为姓师,所以我怀疑他可能是师家某人的私生子,但是并未查到结果,旭儿,你给我弄些他的头发,我用科技手段暗中去和师家人的比对一番……”
陈戚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叫喊打断。
“旭儿!”师泰安推门而入。
“泰安哥哥,你醒啦!”
“陈叔叔您也在啊!”
陈戚对师泰安点了点头,心想,旭儿怎么能喜欢上这么一个傻小子?
“旭儿,你带我去个地方呗?”
“去哪啊?”
“远山墓地!下山这么久了,我想去看看我的妈妈。”
“好好好,我和陈叔叔谈完事情就带你去。”
“那你们谈完叫我啊!”师泰安说完离开了书房,竟连房门都没关。
陈戚无奈的摇了摇头。
庄东旭见师泰安走远,开口说道:“陈叔叔,他的事您就不用查了,他应该就是师家后人无疑,只是他随了母姓,他的妈妈就是师家二小姐——师茹云。”
“怎么可能会是她?她不是早就……而且我记得她生前也并未嫁人啊!”
“陈叔叔你认识师阿姨?”
“认识谈不上,只是当年堂堂师家二小姐自缢之事确实是闹得满城风雨罢了。若是这师泰安真是师茹云之子,那这事里定有隐情。”
陈戚又与庄东旭聊了一会儿,但见其目光时时瞟向门外,便识趣告辞。
送走了陈戚,庄东旭便来到了师泰安的房间,昨日之事,她感觉师泰安有些怪异反常,她早就想要找其谈上一谈。
“泰安哥哥。”
“你忙完啦?”
“嗯,你想什么时候去看妈妈?”
“当然是越快越好啦!”
“昨天王哥一夜没睡,我让他去休息了,要不等他睡醒了陪咱们一块去,有他在也更加安全稳妥一些。”
“嗯!也好。”
“泰安哥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师泰安闻言脸上一红,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他不想对庄东旭有所隐瞒,更不想骗她,然而他已在识海内和陈淮江约法三章,而且他也在识海刚刚学会了“言出必行、言而有信”的道理。
最终他只能红着脸、难为情的答道:“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说的。”
庄东旭将其脸上所有的细微表情看在眼里,虽然她对师泰安所隐藏的秘密充满好奇,但是她还是通情达理的说道:“好吧,既然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等什么时候你能说了、想说了,再告诉我吧。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她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档案袋,交给了师泰安,看着师泰安打开了档案,拿出了里面的文件,不由自主的读到:“师泰安,男……这是?”
“这是你的档案啊,以后你就是有身份的人啦,对了,我一直好奇,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啊?”
“陈爷爷啊!”
“陈爷爷?”
师泰安心知自己失言,连忙捂着了嘴巴。
庄东旭抿嘴一笑,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认字啊?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还不认字呢吧?”
“我……我……”师泰安吱吱呜呜,头上竟急的冒出汗来。
“昨天你带邱白白的尸体去石室,回来你就知道谁是幕后主使,难不成是他的尸体告诉你的?”
“那个……尸体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还能读取他的记忆?还是……你见到鬼啦?”
“这……”庄东旭的连连逼问,竟让师泰安紧张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庄东旭得意的一笑,师泰安的种种反应已经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测,她早就怀疑能够操纵尸体的师泰安很可能具备传说中的“阴阳眼”——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鬼魅所在。
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几天师泰安虽然还是以前那个苦娃,但是他所体现出的气质,相较初识之时着实提升不少,而他口中的“陈爷爷”还有邱白白之事,更是破绽百出,所以庄东旭此时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确实能够见到鬼,并和鬼怪结成了某种机缘或是羁绊。而他之所以对自己有所隐瞒,可能是因为和鬼怪之间有着什么类似契约的东西束缚着他。
“好啦!不逗你啦!走,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庄东旭说完拉着师泰安朝屋外走去,此时的师泰安如释重负。
“咦?你的脚好了?”看到庄东旭行动自如,他不禁问道。
“嗯,庄伯伯会些推拿正骨的手段,他帮我治好了。”
“这么厉害?我也想学!”
“那你回头找他教你就是了。”
……
王旗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当他听闻庄、师二人让自己陪同去远山墓地,心里一百个不乐意,闹心的直嘬牙花子。
但是他即便再不愿意,职责所在,该去还是得去。不过因为身上有伤,再加上昨天的遇袭,这一次他又带上几个身手不错的手下,准备妥当后方才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