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鲜血的教训,社员们彻底明白过来抱团的重要性。
那些门户低矮的、住房年久失修的、家里人口少,多为妇孺的,不用人劝,都主动找村里乡亲抱团,增加安全系数。
大家都很积极,夕阳还挂在天边儿,打地铺的便抱着铺盖卷儿各就各位了。
现在修门已经来不及,李祖富安排人把公屋腾出来个角落,将老秦家那几个奇葩丢了进去,省的他们坏事儿。
住在老秦家隔壁,也就是大丫、二丫姐妹之前房子里的大毛和二毛也想进公屋去躲着。
昨儿晚上的动静她们姐妹都听见了,吓得一晚上不敢睡觉,睁眼到天亮,一个白天都迷迷瞪瞪的。
老王家这房子在整个大溪沟村都是排的上号的破旧,虽然保养的不错,可顶多也就能勉强遮风避雨而已。
在吃人的狼群面前宛若纸糊一般,无法为大毛、二毛姐妹俩提供哪怕一丝安全感。
她二人是外来户,现在不清不楚的住在大溪沟村里,完全是因为李祖富队长心善,人权是肯定没有的。
只等哪天到了年纪,在村里找个对象登记结婚才能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
在那之前,姐妹们没有提出要求的资格。
生怕被人嫌事多遭到驱赶,姐妹俩悄悄摸到老钱家,想得到大姐秦小妹的庇护。
那新盖的大瓦房宽敞明亮,不知道比姐妹俩住的土窝窝和阴冷的公屋强了多少。
想的挺美,结果可想而知,光是丧彪那一关两人就过不去,大黑狗一呲牙就把她俩吓跑了。
没办法,姐妹俩退而求其次,趁人不注意抱着被褥悄悄溜进公屋里,在角落打了个地铺。
村里的社员们都忙着夜里狼群可能的突袭,对这种小事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很快,天黑以后村子里一片寂静,可只要有心就能发现,其实哪儿哪儿都是人。
房顶上、门后头,甚至大宝他二大爷家的柿子树上都蹲着两个穿便衣持枪的警察。
介于野狼已经伤人见过血,不能再与寻常畜生论处,所有人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手里的家伙一刻不敢放下,只等有情况便第一时间冲出去。
为了在今夜将所有的野狼一网打尽,李祖富故意没有安排人手在村道上巡逻。
甚至好几户民居里还特意散着鸡鸭大鹅等家禽,门也只是虚掩,房顶上趴着端火枪的民兵,只等着野狼咬钩就立刻开火。
万事俱备,社员们紧张中又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这群野狼可把乡亲们坑惨了!今晚要不解决掉它们,难道要长长久久受它们钳制骚扰?
那不可能!
小鬼子作威作福多年,最后还不是夹着尾巴跑了,更何况这群畜生。
手里的盒子枪被擦的锃亮,李祖富人在老钱家坐着,心早就飞出了大溪沟村,飞进夹子山深处。
今天一天的搜查并没有找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或可疑的人,时间紧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人口不齐。
不少社员今早拖儿带女投奔亲戚去了,并不在家。
没有大错的情况下,主人家又不在,就是队长也不好开门进去搜家。
可他心里总隐隐不太踏实,觉得这件事儿处处都透着古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考虑的昨儿前半夜也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后半夜才出了情况,钱庆春耐住性子,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浓茶,醒了醒神的同时顺便踹了一脚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的丧彪。
“起来!养你可不是逗趣儿的,看门狗看门狗,不好好看门你睡大觉!今天的红烧肉白吃了!”
说到红烧肉,丧彪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
或许是有些心虚,后半夜丧彪还真没再打过瞌睡,一直尽职尽责的在院子里溜达警戒,时不时还贡献肚皮给打瞌睡的社员们醒醒神。
两点钟。
两点半。
三点半。
五点。
五点四十五,天色慢慢亮了。
这一晚上,精神紧绷,风平浪静。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腊肉已经下锅,远道而来的客人却突然说今天有事儿,先不来了。
“砰!”白熬个大夜,屠夫陈顶着俩黑眼圈儿,气的一巴掌差点儿把老钱家的炕桌给拍裂了。
“畜生!还怪机灵,竟敢放老子鸽子!等着!你不来,老子找你去!”说着屠夫陈就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作势要上山屠狼。
“爹你冷静点!冷静啊!”钱庆春也熬了个大夜,正难受呢,见老岳父动了肝火,连忙环腰把人抱住。
偏偏这节骨眼儿上二狗这死孩子不劝就算了,还火上浇油,“敢看不起我师父!那就是看不起我二狗!我和这群畜生拼了!”
关键时刻还是秦小妹简单粗暴,她抄起炒菜的大勺就给二狗后脑勺来了一勺子,给孩子一腔热血都打散了。
“添啥乱!端菜!”
“诶诶~放着我来~”
熬了一晚上,大家是又累又饿。
为防打草惊狼,社员们夜里扛不住也顶多喝几口浓茶咬几口饼子糊弄了事,天亮以后才各回各家烧火做饭。
李祖富留在老钱家,和老钱父子商讨战术。
早餐是一人一碗捞面条,钱大娘的拿手好菜,那叫一个筋道滑溜,配上肉臊子,一人能吃两大碗。
屠夫陈除外,他一人吃四碗还没够,又喝了两碗面汤溜缝才作罢。
吃饱了,心情也好些,屠夫陈一抹嘴,刚准备回去歇着,晚上再来一趟,就听外头吵吵嚷嚷的,有人扯着嗓子在喊李队长。
屋里众人还端着碗,一听这动静,心中皆是一沉。
“难不成野狼白天还敢进村了?!”李祖富大惊。
等众人反应过来,秦小妹已经拎着奶奶的红缨枪冲出门去。
却不想外头吵吵嚷嚷并不是为了狼,而是钱老大家的儿媳妇,易枝兰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回来了。
她身上一片狼藉,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糊了一头一脸,精神有点儿不对头,两眼发直透着死气,嘴里一直念叨着要找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