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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柔和的阳光照耀在梧桐树上,树影斑驳,像是一个个音符在跳动,宁静又美好。林汐撑着脑袋看着窗户外,梧桐树下,是一群青春活力的少年少女在打羽毛球、篮球………

整个校园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林汐,快快快,有戏看”。白熙允推了她一下,她陡然被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拉起来就往教室外走去。

“怎么了?谁出什么事了”?林汐疑惑不解的询问道。

“和你走的挺近的…那个小学姐,她出事了,她的家长找上学校了,现在正在走廊闹呢”。白熙允边拉着她快速跑边解释道,“快快快,我听说这一次的消息有点劲爆,我们去凑凑热闹”。

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张蕊,她也确实问出了声。

白熙允点点头,“对呀,就是那个长相乖巧的小学姐,啧啧啧,真是没有想到”。

还真是她呀,她怎么又出事了,怎么谁都爱欺负她呀!

“她不会又被叫到办公室了吧”?林汐下意识的往这方面想,否则以她乖巧惹人喜爱的性格,估计应该是不会惹到同学的…吧。

“非也非也”。白熙允意外的否定了她的猜疑,“不要因为上一次的那件事,就否定所有的老师嘛,这一次她没有被老师刁难,而是被她的妈妈刁难,并且正在刁难学校”。

林汐闻言更疑惑的皱了皱眉,“她妈妈?她在学校受欺负了?校园霸凌”?

白熙允白了一眼,“你怎么老是想到她被欺负,她像是容易被欺负的模样吗”?

说完,自己也沉默了,乖巧的脸蛋和性格,老实人一个,不懂得拒绝别人,确实有时候是挺容易被欺负的。

“总之呢?她这次没有被谁欺负,就是……”。白熙允慢了速度,看了一眼周围,警惕的凑仔林汐的耳边,林汐疑惑的配合的伸头过去,“就是她……

瞳孔微微放大,林汐震惊的望向白熙允。

白熙允郑重的点点头。

林汐垂眸:“………”。

她属实没有想到,赵芸是同性恋,她还是知道的,因为她也没有隐藏,她或多或少的听到这方面的风声。但是张蕊……

她属实是没有想到。

不由得蹙了蹙眉。

“是不是没有想到,是不是很震惊”。白熙允笑着问道。

林汐诚实的点点头,不免担忧,“不说这件事曝光,学校里的人能不能接受,会不会诽谤、语言、暴力等凌辱霸凌她,就她妈妈的这个情况来看,她家是绝对不同意的,嘶,以她的软弱可欺的性格,她以后可怎么办呀”。

“你怕她做傻事”。

林汐瞥了白熙允一眼,“是,她的心灵太脆弱了”。

白熙允点点头,“确实,在学校待着都有可能会举步艰难,语言暴力就像是一把锋利的无形的刀,威力丝毫不比身体上的霸凌轻,何况是在家呢,不过,赵芸都能被大家所接受,她应该也能吧,主要还是她家里”。

“她和赵芸可不一样”。林汐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赵芸是被家人所同意和祝福的,是被爱包围长大的,所以她有底气,你以为,没有人在背后议论诋毁她吗?只是因为有底气,有傲气,所以赵芸她不在乎罢了,以至于这些声音在她的面前是多么的渺小,但是,张蕊不一样,她太过于自卑胆小了,她渴求着家人的关心和爱意,也害怕他们的关心和爱意,孤凉太久的心,是不易被捂热的,期待已久的关注和渴求被过分打破,是会崩溃的”。

寂静了片刻之后,白熙允摸了摸下巴,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汐宝,你很了解她呀”。

“听过她的事而已”。

“你好像并不在意,就没什么感想吗”?

“你呢?你有什么感想”?林汐反问道。

“只是一开始有点惊讶而已,毕竟实在是这么久了,也没有发现,但是……”。声音顿了顿,接着又说,“我为什么要在意,这是她自己的事,跟我无关,我又不是上帝,每一个人的事都要管,都要了解,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至于感想,她只是喜欢了一个人,她又没有做错,所以,作为旁观者,还有同学加好友,我会支持她,但是,这是违背道德伦理的,我也仅仅是因为和她熟悉才支持,如果不认识她,和她不熟悉,我认为这是不对的,会觉得她有问题,我甚至可能跟风的随大家一起咒骂她了,这本身就不是对的,正常的事”。

林汐点点头。

半响之后,白熙允又突然凑近道:“你说,她老是找时间接近你,食堂、厕所、教室外的走廊,校医务室,操场的梧桐树下……,她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你的位置,是不是……”。倏地一顿,神秘兮兮的说道,“……然后被她的妈妈发现了,所以找上了学校,找上了她,会不会等一下就要来找你,你不会被她妈妈揍一顿吧”。

“滚,瞎说什么呢”?林汐白了她一眼,有点生气,“她对我,就是感激,你知道吗?因为我上次那个事帮了她,还因此受了伤,差点丧了命,她内心自责不已、愧疚,还有感恩,所以才接近我,尽可能的对我好,懂吗?感激和爱是不同的,不要混为一谈,好吗?她怎么可能对我……,她对我,就仅仅是感激而已,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感激和喜欢,会分不清吗”?

闻言,白熙允摸着下巴,一脸的沉思,认真思考起来,半晌,她才出声道:“如果是我,我会喜欢你的”。

“………”。

“?”。

“!”。

酝酿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憋出,“你疯了”。

“哈哈哈”。白熙允立马从严肃状态变得大大咧咧,好看的杏眼一弯,伸手抱住林汐,“毕竟我们汐宝这么可爱好看,谁会不喜欢呢”?

“滚”。林汐又白了她一眼。

白熙允依旧笑嘻嘻的凑过去牵她的手,然后加快了脚步………

校长办公室内,门没有关,是故意没有关的,张蕊的妈妈不让,她想给女儿一个教训,也想找出那个带坏了她女儿的人。凑热闹爱八卦的学生拥挤的聚在不远处的走廊和楼梯口,满是新奇的踮起脚尖、蹦哒起来往校长办公室里看。

“妈妈,能不能不要在这里丢人了”。少女颤抖的声线满是羞愧和哀痛,抑制不住的带着点哭腔,像是摇摇欲坠的风筝线,只需来一阵较强的轻风,她就能彻底断了弦。

“呵,丢人?你也知道丢人?既然知道丢人,为什么还会做这么丢人的事,你懂的丢人两个字怎么写吗?我的脸面才真是被你丢完了,谁家像我一样这么久了,养了一个脑子有病的人,谁家正常姑娘会得同性恋这种病呀,你还好意思嫌丢人,你是我的女儿,你有我丢人吗?真好笑,从小养大的女儿,会得了这种令人作呕的病,从小养大的女儿,怎么会是同性恋呀………

不仅是现场,校长办公室外也是一片哗然,气氛瞬间热腾起来。少女的脸红了一边,上面还有带着血痕的指甲印,应该是被掐的,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狼狈极了,她的整个身体都在轻微的摇晃,眼睛又红又肿,脸颊上满是泪痕,她的泪腺似乎很发达,即使双眸已经无神了,眼眶还是溢满了水雾,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大开间的开关,就能抑制不住的流淌出来。

耳边除了母亲的痛心的咒骂和失望,还有校长室外学生们的嘀嘀咕咕,调笑的、嫌弃的、不善的恶语………

她是一个小丑,公布在大家的视野里,避无可避。

她突然很想笑,此刻,她真的好像是一个罪人,罪无可恕的罪人,可是,她真的罪责很大吗?她真的有罪吗?没有人能给她回答,包括她自己,在不被世俗允许的时代,她或许有罪,但她的爱不是,她的爱绝对不是罪,她对她的喜爱,绝对不会是罪………

真的不是罪吗?她陷入了自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她麻木的笑出了声,“母亲,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应该是说你想要我怎么样,我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怎么会突然得了这种病”。她的母亲气笑了,随即语气滞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是不是有人教坏你了,是不是有人故意勾搭你,故意要毁了你”。她越来越坚定自己的猜想,像是疯魔一般,自言自语的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语,只需要一个让她轻松、让她解脱的发泄口、一个理由。“你明明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呀,一定是有人故意带坏你,故意毁掉你,一定是这样,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小蕊,你要妈妈怎么办,你要妈妈怎么样啊………

张蕊面无表情的看着,应该称得上麻木,她想要怎么样呢?她也想问问她的母亲,她要她怎么样,怎么像是对待一个罪大恶极的恶棍一样对待她呢?

她仰起头,停了一会儿,快要流出的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耳边还是恶语,尽管有校长和教导主任警告,他们也只是安静了一瞬,假意的装作离开的意向,很快又回来,很快又议论起来。真难听呀,她这样评价的想。眸光扫过每一位同学,他们丝毫不避讳,甚至伸出手指指指点点,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不堪入眼的手势,可这样的局面,竟然是她的母亲先开的头。她的母亲做错了吗?没有,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犯了大家所忌讳的病。这些同学做错什么了吗?也没有,他们只是免不了世俗,接受不了他们所忌讳的病发生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忽的,余光捕捉到一道身影,那道身影艰难的硬生生的挤在了最前面,她的头发被挤的有点乱,脸也有点红,胸脯一上一下的,小声的喘着气,身旁的女孩替她理了理头发。她记得,那个女孩叫白熙允,一直在那身影的身边,她所羡慕的位置,她所想要的亲昵,一个…朋友的位置……

她猛地歪过头,眼泪毫无预兆的流淌出眼眶,心脏声在此刻像是故意放大,她紧张又无助的低着头,害怕见到她。

她的母亲显然发现了她这一个极小的躲避的动作,眯了眯眼睛,“小蕊,就是有人教坏你,对不对,你才不是同性恋,你才没有生病,对不对,她是谁,在不在这群人当中,是他们当中的谁”。边说着,目光往校长室的门外扫去,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目光警惕严肃的慢慢扫过。张蕊知道,她的母亲是翻了她的抽屉,翻到了她的日记,才发现了这件事,才找到了学校,她庆幸,在日记里,她没有写名字,一直以第三人称的“她”代替。也是奇怪,平常不关注她的母亲会突然的去翻她的东西,突然的愿意去了解她、接触她,不知是不是上次赵老师那次时间,吓到了她,可是,太晚了,她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可能因为是母女,可能因为血脉相连,母亲的眸光在某一处定格了许久,张蕊慌了,那是林汐的方向。她害怕母亲知道,更怕这些同学和老师发现,然后就像刚才一样,对她进行辱骂、咒骂、诋毁………

她不能毁了她。

“母亲,我们回家,好不好?回家我再向你解释这件事”。她乞求的拉着母亲的衣袖。

母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因为打击过度,伤心过度,她现在表情有点麻木,让人看着害怕,破罐子破摔的疯感,至少在张蕊看来。

“宝贝女儿,你害怕了,你逃避了,那个教坏你的人,就在这群人当中,对不对”。她的母亲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指甲掐进肉里,她疼的脸皱巴了一下,无助又惊怕的摇了摇头,然而她的母亲此刻却听不进去,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到后脑勺,头发顿时更凌乱了,像是两个疯子,“我会治好你的,小蕊,妈妈在呢,你不要怕,你会没事的,你会好的,放心,只要远离带坏你的毒瘤,对,把她揪出来,她为什么要毁了你,她的父母怎么教的,怎么可以放任自家的女儿来带坏我的女儿,染上这种可耻恶劣的病呢,怎么可以呢”?

张蕊嘴微张,苦涩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