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唐军中军帅营内,李靖正与尉迟恭、柴绍、段志玄等十几名军中高级将领商议与突厥决战的兵力部署安排,忽有亲兵入帐凑到其耳边轻声汇报了几句,李靖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脸色大变的将人唤退了出去。
见李靖听完了汇报后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尉迟恭忍不住开口询问:“药师,发生何事了?”
李靖面无表情道:“敌营暗探传信来报,突厥大军正在准备撤兵事宜,若消息属实,最快今日下午,对方便会开拔撤离白雪坪。”
“什么...突厥准备撤兵?”
“这怎么可能,就当前的战场局势,他们怎敢撤兵!”
“其中会不会有诈啊,对方占据了兵力优势,没道理会突然撤兵啊...”
“白雪坪乃我大军进军太原城的最后一道可守屏障,突厥一旦撤兵,咱们便可长驱直达太原城下与城内守军汇合,对方现在的统兵主帅莫不是脑子坏掉了,竟会做出此等愚蠢的决策!”
闻听李靖所言,段志玄等在场将领们顿时失去了淡定,全都对突厥突然撤兵一事大感不可思议。
“肃静!!”
见众将一片哗然半晌不止,李靖沉声呵斥了一句,随后冷静分析道:“此事若为真,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企图以退为进设伏,好引诱我们追击,另一种则是对方有不得不退兵的理由,也就是说退兵是真的。”
“依主帅所见,这两者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有将领下意识开口追问道。
李靖摇头:“不好说,若我为对方主帅,在两军同时缺粮且战局长期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我肯定会选择用计从侧面突破打开僵局,而以退为进诱敌设伏,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也不排除对方现在撤兵另有图谋,亦或者迫不得已,要知道虽然我们双方现在都缺粮,可这毕竟是在我大唐境内,我们前有太原城守护相望,后有援兵运粮队随时抵达支援,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见取胜无望而撤兵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这前后几场大战下来,他们可没占到什么便宜,相反还折了不少兵马。”
随军大将吴黑闼理智分析道:“若按主帅这般分析,末将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突厥连番遭遇大败,连主帅都被我们生擒了,再加上军中缺粮,从而选择急流勇退撤兵止损,这是再理智不过的决定了。”
吴黑闼话音刚落,张宝相赶忙站了出来:“吴将军所言在理,依末将看,突厥蛮子就是被咱们给打怕了,所以急着撤兵返回漠北,主帅,张某愿率领一支骑兵追击痛打落水狗!”
李靖闻言冷声拒绝:“不可,眼下对方是否真的撤兵还尚未可知,万一是个圈套怎么办?退一万步说,就算对方是真打算撤兵,也肯定会留下部分兵马断后阻敌追击,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骑兵,又占据兵力优势,就咱们麾下这点骑兵兵力,真要追上去还不知道是谁杀谁呢!”
“主帅的意思是,若突厥真打算撤兵逃回漠北,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尉迟恭眉头紧蹙,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不忿。
李靖苦笑摇头:“本帅自是不想放虎归山,毕竟咱们年岁都不小了,若是不能趁此一战平定漠北,有生之年还不知能否再等到机会,就算等到了...呵呵,也未必还能上得了马提得动刀啊...”
尉迟恭情绪激动道:“我也是这般想的,陛下一直视突厥为心腹大患,早就想马踏漠北一雪当年渭水之耻了,这回好不容易排除内外阻碍觅得战机,我等岂能让他失望!”
见尉迟恭态度坚定,李靖扭头看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柴绍和段志玄:“嗣昌、志玄,你二人怎么看?”
“既然战机难觅...那便乘势追击吧,反正咱们原本也是打算明天发动总攻与之决战的。”
“附议,最好马上飞鸽传书李积和侯君集,让他们归拢兵力出太原城南门,配合我们两面出兵夹击突厥大军,如此一来胜算会要大很多。”
身为在场除李靖、尉迟恭外官位爵位最高者,段志玄和柴绍先后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让李都督跟侯将军率兵出城阻敌?这恐怕不妥吧,毕竟太原城内现在的可战之兵满打满算也就两万来人,而且基本上都是步卒,若突厥全力撤兵,面对十几万铁骑的冲锋,他们肯定挡不住的!”苏定方出言打岔道。
“苏将军所虑不无道理,而且太原城四门外皆有数量不少的突厥兵驻守,要想让城守军出城助战,可能性不大。”张宝相紧随苏定方出言附和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才行,非得要眼睁睁看着对方撤兵回漠北然后改日再来进犯吗!”尉迟恭脾气火爆道。
张宝相欲哭无泪:“尉迟副总管,末将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而是实话实说想尽量避免我方将士的伤损...”
“够屁实话实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能一战灭掉突厥主力,就算将咱们这不到二十万人拼光了也值!!”
“那怎么能行,咱们手上这近二十万兵力,可是我大唐近半根基,一旦失去了,会动摇国本的!”
“好了,别吵了!”
李靖出言呵斥住了二人,在苦思冥想沉默了半晌后,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犀利的看着在场所有人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行,那便是提前发动决战,不给敌军撤退的时间!”
“什么...提前...提前发动决战?”
“这能行嘛,秦勇那边已经明确说了,一百辆投弹车最快也要到今晚才能凑齐,若提前决战的话,我方胜算会大打折扣的。”
“不仅如此,现在临时更改命令调兵遣将可能会来不及,毕竟三营这么多兵马,要在几个时辰内完成部署,实在太...太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