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早晨,在单调的引擎声音中,副船长姆布伊在全神贯注地驾船,他打起精神,凭借多年丰富的航行经验,努力分辨着前方的危险地带。他也拥有三十年的刚果河航行经验,很清楚他们现在可能遇到的问题。
这一段河道属于积沙河道,由于水流较缓,河水中携带的泥沙便会在这一带沉积下来,形成足以让船只搁浅的危险沙带。
每次航行,接驳船可能遇到的最大风险就是遇到这种变化的沙带。一旦搁浅,哪怕接驳船上安装的是马力最大的新款发动机,也很难把货船拉出来。
驾驶舱中有很多航海地图,但几乎都是几十年前殖民时代的老物件。这些航海图上标志的危险,绝大多数已经失去了准确性。特别是每年都会改变位置的流动沙带,更是无法通过航海图来得到指示。
水手们只能轮流拿着长杆子,站在船头日夜不停地探测河水的深度,若是能够及时发现杆子吃水深度的变化,便能够及时通知驾驶舱调整方向。
几个小时后,botosi号遇到了一个几乎接近全部散架的接驳船队伍。
那是一个全木船的驳船队伍,他们不是因为机器故障抛锚,而是因为搁浅。他们的接驳船以很快的速度撞上了沙带,然后整个驳船队伍几乎全部散架。船上的数百名旅客运气还算不错,驳船没有倾覆,而是被水流冲到了岸边,这群人才得以活命。
木质驳船的运输能力当然无法和恩科西驾驶的钢铁巨兽媲美,不过木质驳船的出行消耗也远低于钢铁驳船,虽然它们的运输能力和安全性都不如钢铁驳船,但胜在更加的轻便,可以大大减少燃油的消耗。
水手们把残存的完好木船拼凑在一起,希望可以等到救援。
对此,botosi号也无能为力。botosi号早就严重超载了,再没有能力带动哪怕一艘木船了,只能勉强带走了两百来名旅客。至此,船上的乘客数量正式突破了两千大关。
船上变得更加拥挤了,但这一切都阻碍不了这群黑哥们乐观的天性。
船上有位老汉在出售自制的玉米酒。虽然酒精度数才十来度,但一些喝了玉米酒的哥们已经在微醺的感觉中开始放飞自我,他们三五成群,抱着华夏产的蓝牙小音箱,就在船边上扭起了屁股。
还有两位黑哥们用粉笔在甲板上画了个棋盘,然后分别用红蓝两色的啤酒瓶盖来代替棋子,就坐在甲板上下起了棋。
就算环境再恶劣,这些人也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接驳船抵达卢科莱拉附近的时候,botosi号左侧动力船上的柴油动力突然熄火罢工,机修小哥过来折腾了半天也没弄出个名堂。
夏沫带着“羚羊”已经准备在这里下船了,再往前走,刚果河和刚果金的国境线就渐行渐远了,在陆路交通极不发达的刚果金,要徒步数百公里那可是够呛,还不如就在这里下船,找机会偷渡进入刚果布。
临行前,夏沫也想顺手帮帮恩科西,尽管这位船长是看在那几张钞票的份上才对夏沫三人嘘寒问暖,但彼此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本来就是一种缘分。
夏沫使用了模拟技能,很快就判断出机器的问题所在。
柴油机的硬件没毛病,只是刚果金的燃料提供商太过无良,为了多赚点钱,他们恨不得把水当油卖了。人家卖柴油最多是油里兑点水,他们倒好,恨不得水里给你掺点油,糊弄了事,所以柴油的含水量着实是有点高,夏沫当场卸掉了喷油嘴上的油管,里面泵出来的好长一段全是清亮的水。
找到问题之后就好办了,夏沫让机修小哥把柴油机的油箱拆下来,把下层含水量高的那部分燃油全部放掉,然后重新加注柴油,很快柴油机就再次欢畅地响了起来。
夏沫跟恩科西告别,这位黑人船长热情地邀请夏沫下次务必去他家做客,夏沫笑着答应了。
卢科莱拉距离金沙萨也就三百多公里。
夏沫三人在卢科莱拉休息了一天,夏沫联系好了偷渡的蛇头,第二天晚上花大价钱横渡了刚果河,借着夜色的掩护进入了刚果布。
刚果金很大,足足有两百多万平方公里,而刚果布要小得多,才三十多万平方公里,人口不到六百万。
在十九世纪以前,刚果金和刚果布同属于“刚果王国”管理,只是在殖民时代,刚果金被划给了比利时,而刚果布被分给了法朗西,兄弟俩从此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分别独立以后,刚果金混成了联合国认定的“全球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而刚果布这两年的人均Gdp达到了2200多犹撒币,这在非洲各国中,绝对属于是能打的了,就连华夏在刚果布也有不少的投资。
刚果布的首都叫作布拉柴维尔(brazzaville),和刚果金的首都金沙萨隔河相望,直线距离仅仅五十公里。
踏上刚果布的领土,夏沫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了三本护照,为一行三人重新化了妆,然后租了车,正大光明地回到了距离金沙萨一河之隔的布拉柴维尔,这是距离最近的拥有国际机场的城市了。这一次,仅仅花了半天时间。
布拉柴维尔市四季常青,绿荫如盖,还拥有着许多欧式风格的建筑,比如市政府、圣安娜车站这些典型的建筑都是这个特色,所以素来有“花园城市”的美誉。
不过布拉柴维尔的街头有持枪的士兵在负责巡逻,因为这座城市的北部由执政党控制,而南部却是反对党的地盘,双方偶尔也会发生零星的武装冲突。
一路走来,街头就看到了好几处华夏医疗队开设的义诊点,免费为当地人看病、供药,所以这些华夏医生在当地很受尊重。
车辆停在了玛丽娜饭店的门口,这是布拉柴维尔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在“羚羊”的强烈要求下,夏沫在这家饭店开了一个套房,准备好好洗个澡。
陆文龙年纪不大,却很有眼力见,在检查完房间之后他就出门守在外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自己变成碍眼的灯泡。
“羚羊”准备回国,夏沫还要去沙特转一圈,所以三人就要在布拉柴维尔分开了。
“羚羊”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每天只能在舱室里用夏沫买回来的清水简单地擦一擦身子,尽管这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了。
酒店提供二十四小时的热水,“羚羊”欢呼一声,冲进了主卧的卫生间,痛痛快快地冲洗起来。
夏沫自然也要洗澡,刚果河水实在不太干净,搞得他皮肤上痒痒的,非常不舒服。好在套房里还有个卫生间,他就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洗澡。
这里不得不赞一下男人的洗澡速度,在淋浴喷头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夏沫已经换好了衣服。
夏沫交代陆文龙进来洗澡,自己用手扫着头发进入了主卧。
卫生间水声“哗哗”的,小妮子欢快的歌声飘了出来,她还在洗白白。女人洗澡就是麻烦,小妮子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百无聊赖的夏沫准备打开房间里的电视,看看最近国际上出现了什么重大新闻。
电视居然没通电,夏沫就在房间里到处找开关试着去摁,结果无意中按下了一个床头的开关,房间和卫生间之间的那块毛玻璃突然就变得透明了起来,夏沫顿时呆若木鸡。
“羚羊”此刻正闭着眼睛,哼着歌曲在喷头下冲洗头发,这么多天没有洗澡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沫迅速反应过来了:“尼玛,这酒店玩得挺花啊,还能有这福利?看不出来啊,‘羚羊’这小妮子还挺有料的嘛。”
夏沫看得正起劲的时候,“羚羊”突然用手一抹脸,睁开了眼睛,和夏沫四目相对,吃惊地看着外面的夏沫。
夏沫的演技绝对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帝,他的眼神瞬间失焦,看上去就像是躺在床上思考着什么事情。
“羚羊”并没有失声尖叫,她用最快的速度蹲在地上,用手掩住自己的要害部位,试探着轻喊:“夏沫,夏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