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方相见。
灵剑真人依次介绍道:“当首本门门主玄剑真人,另外三位分各是金剑长老、银剑长老、阵剑长老。”
林庸目光对处,只见得天剑门主须发皆白,长胡垂落,羽冠玉簪,更兼气息深沉如渊,一副仙风道骨派头——事实亦正是如此。
此人气息不下于灵剑真人,甚至偶有超之,林庸便知这位玄剑真人亦是金丹后期修士,于是抱拳道:“原来是玄剑门主,久瞻英姿。”
后又与三位金丹修士互相道过礼数。
玄剑真人捋顺白胡,笑道:“看道友面容年轻,骨龄当在百岁以内吧。听闻道友还是散修出身,啧啧,散修得以百年之内结成金丹,道友真是天资卓然,往后大道有望啊!”
林庸辞道:“真人过誉了,能结丹已然耗尽水月无数心血,往后的事,恐怕无力也无望达成的了。”
玄剑真人转身邀林庸入山谷之内,五位金丹修士共同向谷内走将过去。只见得玄剑真人负手而谈,长叹了一口气:
“老夫修道时光渺茫,在金丹蹉跎了数百个年头,一直不得晋升,也是认命了。元婴之境,多么遥不可及啊!”
玄剑真人眼露艳羡之色,道:“若不是青州地脉伤损,灵气四散,或许老夫还有一线希望。只可惜....”
一旁金丹长老都脸现遗憾之色。
青州地脉伤损,只开云国占一条四阶灵脉,而且极为薄弱,余下的宗门占据三阶灵脉,最多只晋升至金丹之境。
要想突破元婴,积攒法力,所需的天材地宝,莫不是高阶灵材。
没有四阶灵脉,便长不出高阶灵药,便炼制不出突破元婴所需的丹药这是其一。
二来就算得以突破,没有四阶灵脉提供灵气,元婴修士修为也会寸步难进。
林庸深知此点,心中又生起疑问,口道:“那真人为何不去别州看看,或许能有一丝希望。”
玄剑真人转首望了林庸一眼,笑道:“你是在说冀州?”
林庸轻轻一笑:“除开青州左首的冀州,上边的幽州也可看看。听闻幽州山脉连绵,妖兽众多,就连四级妖兽都多有出现。”
“如此而来,那山脉之中,定然藏有四阶灵脉,伴之而来的,是无数的高阶灵药。从中若有所得,或许那一丝希望就可紧紧抓住了。”
玄剑真人苦笑一声,“道友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那等地方,盘踞的妖兽,岂是我等可对付的?何况老夫身后还有天剑门,不像道友你一人游荡修真界,无拘无束。”
林庸双目一闪,心中想道:“实则是身负重担,不敢赌么?”
念头一转,即又恍然,“是了,四阶灵脉之上,若是无主的,势必有高阶妖兽盘踞,就算元婴期修士轻易招惹不得,何况只是一个金丹修士罢了。”于是沉默不言。
玄剑真人又道:“最近似乎冀州和幽州也不太平。乱世啊......”
林庸听他话中有话,本想探寻,然此刻众人已深入谷中,径至黄袍修士之前丈距.
玄剑真人话锋一转,道:“想来灵剑师弟已将事诉之道友。”
玄剑真人抬手指着黄袍修士尸身,道:“这便是那贼子的尸身了。”
林庸不得已揿下心中疑问,转眼望至地面。
只见得眼前黄袍修士尸体面容黑紫,显然服毒自尽。
林庸瞧出黄袍修士是一个筑基修士,能够服毒自尽,其死意倒是果决。
玄剑真人道:“水月道友,待会还请你看看这是何物?”
话音落下,玄剑真人与三位金丹修士联手施法,骤然灵气汹涌。
黄袍修士忽然浮起半丈之高,当胸只见得一团黑烟积聚,渐渐化为一道“死”字。
顿时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林庸神色骤变,惊道:“附心魔印!”
玄剑真人面色黑沉,望着眼前的黑色印记,道:“不错,正是附在心脏之上的魔印。”
林庸啧啧称奇,“将此印注入心脏,不啻于身家性命被攥在他人手里。”
“不过,此人之死并不是魔印作效,否则这枚印记早就消散了。这黄袍修士当是服毒自尽的。”
说毕上前御使灵气探查,却是服毒自尽无疑,林庸奇道:
“此人宁愿服毒自尽,也不愿死在此印之下,当给此印折磨得极惨了。”
于是右手一挑,将黄袍修士上衣剥落,衣衫褪去,果真见得心脏之处弥漫着一阵臭气,周遭血管发黑,壅塞滞涨,显然侵入经脉久矣。
林庸看见此景,直觉触目惊心,瞥了一眼之后,便即摇首不再望去。
玄剑真人转过面容,道:“方才水月道友已将这魔印看了,不知道友可知晓其中来历?”
林庸只是摇头,道:“或有头绪,但是不确定。在下见诸位形景,想来在水月来之前,便已有推断了吧!”
灵剑真人此时忽然点首,道:“不错,在来之前,我等就怀疑是鬼灵门作祟,毕竟青州地界这些年来,就这魔门四处作耗。近些年来,更是生出不少祸端。除了鬼灵门,实在想不出是谁做出此事。”
此时玄剑真人接过话头,道:“不瞒道友,几百年前,老夫也曾参与剿灭鬼灵修士,对这魔门气息还算是熟悉。
“这魔印上的气息,与鬼灵门魔功极为相似,而且施印之人修为不下我等。老夫初始便断定这是鬼灵门人所为。”
“可转念一想,这鬼灵门竟仍存金丹修士,着实惊人。且此魔印附心之法,亦是从未见过。”
林庸道:“若是鬼灵门没有金丹修士,这些年来也不敢露出手脚了。”
玄剑门主颔首道:“甚是有理。闻得道友近些年来曾与鬼灵门交锋数次,道友可知晓这是鬼灵门的新创制的魔功么?”
林庸摇头,诶了一声,道:“在下不确定。不过....”
玄剑真人目光一亮,忙问:“不过什么?”
林庸道:“这魔印之上的气息确乎是鬼灵门人的,但似乎气息驳杂不纯,还有其他气息,应该是他派魔功。”
“或许施印之人是鬼灵门人,兼修他类魔功亦有可能,在下见识短浅,倒是不知了是哪门哪派的魔功了。”
其时林庸心中一凛,只觉另一道气息似乎似曾相识。
回想起来,那还是自己在冀州南荒之时,一次入山剿灭妖兽,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修。
那女修的灵力气息便与此魔印之上的另一道气息十分接近,只不过林庸心底有疑,暂不能定。
林庸忽然陷入回忆之中,当时自己还豢养了一头白猿,守护洞口,自己一时不察,害得白猿惨死女修手下。至今仍旧余恨未消。
当时那女修最后遁逃,自己多番找之不得,终只得返回望月仙城罢了。
现在想来,那女修功法威力强大,而且炼制尸傀,倒是与蔡青的路子有所相似,但又不同。
不过魔印之上的气息么,确是与那女修十分相似。莫非鬼灵门与那女修有所关联吗?
可那是冀州,这里是青州,又怎会有所关联?
越想越不对劲。
林庸形色不改,内心却波涛汹涌。
玄剑真人闻得此言,脸色无奈,道:“多谢道友了。至少与鬼灵门有关便足矣。余下那陌生气息,识不出便罢。”
林庸晓得此次试剑大会需找出一个罪魁祸首,那么此时发现是鬼灵门人所为,是再好不过。届时将罪名全担在魔门身上,天剑门声誉或可挽回大半。
而自己之前多次与鬼灵门斗法,伤损鬼灵门人甚多,且名传青州,现下更是晋升成为金丹修士。
这回若是有自己作保,认定此事为鬼灵门所为,那么天剑门调查结果一经发出,信服力便大大增加了。
难怪灵剑真人以及一众金丹修士如此客气。
林庸心中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