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特兰的地下办公室里。
两次失败,两次被那个自称“圣愚”的魔鬼按在地上蹂-躏,不留一丝情面,仿佛抽走了她所有的情绪,只留下一种近乎绝对的冷静。
“艾威格尼·拉德。”她开口,声音没有波澜。
角落阴影里,壮硕如熊的男人站了出来。艾威格尼·拉德,她最忠诚的刀,也是唯一见证了她所有耻辱的下属。
“老板。”
“第三次不要再失败。”香草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在她苍白而艳丽的脸上,“事不过三。这一次,我们不杀他。”
艾威格尼·拉德愣住了。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把那个叫林格的杂种剁成肉酱。不杀他?那他们折腾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再被他羞辱一次吗?
“老板?”艾威格尼·拉德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甚至有一丝质疑。
香草的目光终于从袅袅的青烟上移开,落在了艾威格尼·拉德脸上。
“你觉得,怎么杀死一头熊?”她问。
艾威格尼·拉德不假思索:“用更大口径的猎枪,瞄准它的心脏。”
“错了。”香草摇头。
“那是猎人的想法。”
她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像是某种仪式的节拍。
“要杀死一头熊,你应该告诉森林里所有的动物,这头熊疯了。它会毁掉整片森林。你要孤立它,让它失去领地,失去食物,让它在饥饿和狂怒中自己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她停在艾威格尼·拉德面前,用那支燃烧的香烟指着他的胸口,几乎要烫到他。
“格里戈里·拉斯普京,那个魔鬼!我们要做的,不是刺穿他的心脏。”
香-草的音量没有提高,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艾威格尼·拉德的呼吸变得不均匀,和他习惯的直接暴力完全不同。
香草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准备了一场大戏。”她轻声说,仿佛在分享一个甜蜜的秘密,“地点在马林斯基剧院,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首演。全圣彼得堡最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
“那里安保严密。”艾威格尼·拉德提醒。
“当然。”香草笑了,“所以,我会安排一场最拙劣,最愚蠢的刺杀。一个喝醉酒的枪手,一把藏在小提琴盒里的老式步枪,目标直指拉斯普京的包厢。一切都会搞得一团糟,然后被当场抓住。”
艾威格尼·拉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有什么用?只会让他更出风头。”
“没错!”香草的眼睛里第一次闪现出兴奋的光芒,“我要的就是让他出风头!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有人想杀他,但他毫发无伤,甚至还能当众戏耍那个可怜的刺客。他会感觉自己像神一样,不是吗?他会享受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然后呢?”
“然后,”香草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毒蛇般的恶意,“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和那个蠢货刺客身上时,真正的戏码才会上演。”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拍了拍艾威格尼·拉德的肩膀。
“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找到最烂的枪手,给他最多的钱,确保他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剩下的,交给我。”
林格斜躺在椅子上,闭着眼静静思考。
在圣彼得堡的活法和在西伯利亚的活法完全是两回事,他只要搞定莫莉姐,生活会很滋润,但在这不行。
这里的财富比寒冷的西伯利亚多太多了,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当然,还有女人。
香草·特兰,干草市场的情报头子,一朵带刺的黑玫瑰。他发现他已经喜欢上她的桀骜不驯,更喜欢亲手折断她的尖刺。
正当他养神的时候,有个陌生人进修道院,他是来找林格的。
“您好——”
“我叫德米特里,是梅东侦探派来的,这是他让我给您的信。”
送信的人送完信,悄然离开。
林格打开信件,上面写着:香草·特兰有动作了。她雇佣了一个叫‘醉鬼’鲍里斯的杀手,明天晚上,马林斯基剧院的《天鹅湖》首演上动手,但刺杀目标不是你,她想嫁祸于你。
林格收起信件。
“伊恩,去打听一下这个人,醉鬼鲍里斯。”
当夜,伊恩的信息回来了
醉鬼鲍里斯,这个人在圣彼得堡的地下世界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以酗酒和失手而闻名。香草·特兰,那个精明、狠辣的女人,会用这种废物来对付他?
这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这个计划看起来……很粗糙。”伊恩也看出了问题,“香草·特兰不像这么愚蠢的人。会不会有诈?”
“当然有诈,她输了两次,学聪明了。她知道用蛮力杀不了我,所以想玩点花样,她大概是想用这个拙劣的刺杀来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收到她的邀请信了,戏票都帮我买好了。”
他分析着,推演着各种可能。香草会怎么做?她恨他入骨,那种恨意足以让她不惜一切代价。
伊恩有些担忧:“那应该……取消剧院的行程?”
“取消?不,不,不。”林格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为什么要取消?这么好玩的游戏,我怎么能缺席?”
“她以为她在第五层,以为我看穿了她在第三层的伪装。但她不知道,我早就站在了大气层。”林格在心里自语。
香草·特兰。
你到底准备了什么惊喜给我呢?
他真的很期待。期待着再一次把她所有的骄傲和计谋全部碾碎,看她在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征服,有时候比单纯的杀戮有趣得多。
马林斯基剧院,金碧辉煌。
巨大的水晶吊灯如同凝固的瀑布,将光芒洒在每一个衣着光鲜的贵族身上。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息。
林格穿着一身灰白的丝绸礼服进入剧院,找到自己的包厢。
刚一坐下,他就感觉到了。
一道不加掩饰的,带着杀意的视线,从斜上方的某个普通包厢里投来。
林格甚至懒得抬头去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就是“醉鬼”鲍里斯。太业余了,简直像是在大声宣告“我要刺杀你”。
他悠然地端起侍者送上的香槟。
林格将酒杯放在唇边,对着对面一个包厢里的某位公爵夫人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夫人举杯回应。
第一幕开始,音乐响起。舞台上,白天鹅们翩翩起舞。
林格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舞台上。他在感受整个剧院的“场”。
他在等。
等香草的后手。
就在王子与白天鹅女王上演双人舞,情节推向第一个小高潮时——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打破了柴可夫斯基的旋律。
一颗子弹打在林格包厢的护栏上,木屑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