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三个多小时,我在拘留所里面听到了门外的吵嚷声,这声音和菜市场小商贩为了抢摊位骂街还不相同,是非常有素质的“对喷”,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短暂的交锋过后,风子煦跑了过来,我透过好似透明落地窗似的玻璃看到了她,后面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手里拿着个文件包,带着厚重的眼镜框子,给人一种鼻梁上承担的全都是知识储备的感觉。
最后面跟着一个警察,手里拿着钥匙,不情愿的打开了门。
“我的当事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并且按照诉讼法的规定你们也不能这样,你们的办案证据链条明显存疑,虽然有dNA,但这和我的当事人不在场证明完全冲突,这些监控视频你们的技术人员都是鉴定过了的,鉴定结果真伪我都一一看过,在这种证据冲突并且证明力不足的情况下,你们对我的当事人不进行释放,反而采取拘留措施,完全不符合规定,我想,咱们身为法律工作者,流程上还是要体现公平正义的,我不知道你们的局长是根据什么下达的拘留命令,但这足以体现你们的素质堪忧。”
“您的话就留着以后说吧,我就是一个办事的,而且我们公安机关办案是有自己的规定的,你们律师考虑的是当事人利益,我们是优先考虑社会公共安全,咱们各司其职罢了。”
其实这位律师说这些话用处不大,目的就是提供一个信息,便是强调自身的合理合法性质。
手铐松绑后,瞬间觉得手腕轻松了不少,我揉着酸疼的手腕,拍了拍那名年轻警官的肩膀:“麻烦了,其实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守法公民,你们实在是抓错人了。”
风子煦瞪了他一眼,拽着我往外走。
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这一个个的拘留隔间里头的人。
不是花臂就是黄毛,亦或是给人带来一种拽拽的样子,和谁都不服气,大多是街头混混地痞流氓之类的,大事不敢惹,专门干一些骚扰女生和投机摸狗的事情。这种人平时欺软怕硬还好,见到公孙浩然之类,怕是要被捶死。
所以,把我跟这些人关在一起,时间越长,越让我慌乱,我真怕自己就被扣了一顶故意杀人的帽子。这种感觉和之前犯事儿被关进去还不一样,毕竟在外人眼里,我是背了人命的,这也不是什么别的地方,而是法治社会。
我心里提着一口气,这口气一直到我出了局子的大门,下到了台阶下头并上了张律师的车才吐出来。
“刚才你爱人用你的手机买了高铁票,发现被禁止购买了,办理出入境更是不可能了,虽然将你弄了出来,但你现在已经被限制通行了。”张律师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说。
“他又没杀过人,这是为什么?”风子煦不解道。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我建议,您这几天还是不要走动了,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出地级市,出省更是别想了,这种响应程度,国道上随便一个信号灯拍照都能找到,走底道更不成,反而让人家觉得我们心里有鬼,不如这阵子先将手里的工作推一推,等风头过去了就好了。”
我笑了笑,张律师的回答是能够彰显出他的从业经验的,但这件事情其实比他口中的“复杂”还要复杂得多。
“如果这风头过不去呢?”我笑着问。
“这意思是?”
我没做过多的解释,我已经猜到是哪位手段通天的人所作了。
“没关系,不行的话,我们就别去了。”风子煦坐在我旁边,扭捏道:“其实......有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嘛。”
她说是的她的记忆。
几百年的记忆,也能说扔就扔吗。
到家后,我喝了一些酒,没过多时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睡梦中我能感受到风子煦紧紧的搂着我的胳膊,能感觉到她细腻的脸颊,她蜷缩着身体,不想放开......
我好像做了个梦,又好像忘记了梦的情节一样,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在梦里,我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甚至还提醒自己,我一定要记得这个梦的内容,并且醒来后还要赶紧找东西记下来。
第二天,我醒得特别早,窗外还是漆黑的一片,刚到客厅拉开了窗帘,手机里发来了一条消息,是梁清。
“来。”
只有一个字。
后面是一个地址,就在近郊地区的一个村子里。
我知道这个女人的性格,这的确是本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但一大早,她让我去这种村里面找她干什么?
我在桌子上留了纸条,然后驱车半个小时左右,到了那地址上头。
村里面的人起的很早,我看到了一个老大爷推着小车,后面拉着她的老伴儿,像是早早的赶集去,跟着导航,走了不到五分钟,我到了村里面的一个平齐连房的地方,就是好几间小房子横向拼成的那种,所以能看到好几个农村老式小铁门儿,这时候天刚蒙蒙亮,泛起一阵鱼肚白。
只有一间房能看到灯火,我走过去,透过半透明的窗户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从身材来看,是一个女人,我推开门,一股热气从刚拉开的门缝儿中扑了出来,还有一股香火味道。
梁清身穿十分简朴的衣服,坐在一个神龛前,她背对着我,背打的笔直。
“这么大早找我来这儿干什么?”
房间里头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尊神像在龛中,还有一个灶台,看上去很久没用了,角落处摆放着几根镐子和锄头,还有一个筛子。
我见她没回答我,就走到她前头,见她双手呈莲花姿态盘腿坐在台上,嘴里小声的念叨着,我刚想找到一边去以免打扰,她却闭眼开口问我:“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生的来着?”
“生辰八字?乙戌年,丁申月......”
我好奇为什么她会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