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人直奔庞厨子老家。
一批人寻着庞厨子带着傻儿子离开衮家村的轨迹，从借宿菜市场老板宿舍开始，一路寻找线索。
还有一批人在衮家村附近，摸排这庞厨子生活的信息，越详细越好，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洪七跟随第一批人，去了湘东。
他想看看，协助衮风出逃的这个庞厨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是不是能将一个人，通过制作人皮面具，变成另外一个人。
此行，一切都该有答案了吧。
否则，在小辈叶川那，他还真没法交代。
只要能确定嫌疑对象，那么挖掘出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洪七有这个自信。
曾在80年代初，他刚上班没几年，有一次在北方的一个滨海城市，一份涉及导弹研制的机密文件被盗。
从地方到部委再到最高层都高度重视，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公安、国安等要害部门，抽调精兵强将奔赴事发地，限期破案，精确到小时。
洪七也被抽调其中。
被盗地点是一家科研专家住的招待所，资料装在负责人一个寻常的公文包中。
由于机密文件的重要性，几乎所有办案人员都感觉是独对分子或间谍所为。
那个年代可没有天网，更没有随处可见的监控摄像头，要寻找是谁偷的，只有笨办法，全城搜捕。
事实简直匪夷所思，偷盗机密文件的，居然是一个小蟊贼。
小贼混进招待所，本想偷点现金手表之类的东西，见了这鼓鼓囔囔的公文包，下意识感觉有货，顺手牵羊走了。
哪只回去打开一看，傻眼了。
全是一叠图纸，根本就没什么价值不说，资料封面上那红艳艳的几个大字，更是吓得他的魂都丢了。
要知道，他可是历史电视剧的迷，知道八百里加急的报信人，连占山为王的土匪都不敢抢的。
为什么呢？
不是这些人没什么油水，他们就算再穷，马匹总算不菲的财产吧。
而是因为他们身上，有朝廷的机密文件。
谁碰谁死！
小偷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倒了八辈子的霉，居然偷到了这玩意。
惊吓之余，他将这机密文件撕得粉碎，并扔进了公园的粪坑中。
在国家机器强大的威压下，小偷被抓住了。
可让办案人员愤怒的是，资料却没找回，这还了得。
一大批人立即押着小偷前往丢弃的粪坑，可赶到的时候一瞧，都傻眼了。
粪坑空空如也！
小偷也是大惊，忙澄清自己的确丢在了里面。
现场负责人立即派人询问粪坑是怎么回事，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当夜，公园粪坑的粪就被附近农户挑起浇地了。
当时种庄稼，可不是现在全是化肥，一般都是用农家肥，公园的茅厕可是个宝，盯着它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大批人又往浇粪的地里赶。
赶到地之后，全员挖地三尺，凡是带字的东西或是指甲盖大小的纸屑，全部都要搜集带走。
那年，正值“严打”，小偷的最终命运，可想而知。
这事过去都20年了，却给洪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坚信，只要下决心，就一定能办成事。
......................................
湘赣交界的湘属小镇。
庞厨子回来已经一个星期了，一没有呼朋引伴，二没有翻房置物，仅仅是将漏雨的屋顶找了些瓦片补了补。
由于他是夜晚回家的，没人看见他回来时肩挑着两蛇皮口袋的行头。
第二天邻里乡亲们看见他还很热情，笑着说：外面赚大钱的人，回来了。
可他的表现却大大让人失望：一没递华子，二没请酒。
本就招人不待见了，如今再看见他这番回家作为，都像避瘟神一般避着他。
和他打招呼的也只有小时候发高烧烧坏脑子的，整日在村里闲逛的一个年轻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守村人”。
庞厨子乐得清净。
牛羊成群，猛兽独行。
没本事的人，才在乎外人对自己的看法。
以他现在的身家，这村里所有人的存款加起来，估计都没他的零头多。
像如今很多外出务工的年轻人，进厂螺丝不好好打，钱没赚几个。可一到过年回家，行头那必须整得明明白白的。
平日里抽三五块一包的烟，回家至少得大几十的华子起步，百元的和天下也得备上。
光烟好还不行，走路回村太没牌面，得有车。
没车嘛，那就租。
普通轿车还不行，必须得是bbA，五系、S级、A6起步。
回村路过村口，车载音乐音量开到最大，摇下车窗，好烟一撒。。。。。。
“哎呀，出息了某某”。
这一刻，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要的就是这个排面。
殊不知，年后要回厂打螺丝了，过路费油费都得找爹妈要。
更别提昂贵的租车费了。
有回程时遇到霜雪天气的倒霉蛋，走又走不了，租车费超时费每天都在加，急得是满嘴起泡。
这样的事，每年都在上演。
虚荣心害死人啊。
清早起床，庞厨子将傻儿子托付给守村人照顾，随后站在省道上等去赣属一个县的中巴车。
风吹乱了他的依稀头发，他捋了捋，想着等下去县上后还是先个理发吧，再去足疗。
也不知道以前中意的那个浴足技师技术有没有精进。
不对，人家说不定赚到钱早就从良，回老家找老实人接盘了。
别看人家干这行那么多年，他花288、388就曾享受过的服务，现在要娶她的人，没个28万，38万的彩礼，可能还真享受不到。
哎，物是人非啊。
不过，流水的技师，铁打的浴足。
足界代有人才出嘛。
可是一连等了一个小时，都没县际中巴车，他原本有些痒痒的心，被烦闷取代。
记得几年前还40分钟一趟呢，怎么今天这么久都没车过来啊？
正当他转身准备回家时，远处的盘山公路上，隐约看见一辆灰白色的中巴车。
“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