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苏氏闻言,红了眼眶,这才真心实意地给范老童生行礼道谢:“您老高洁心善,庇护我们母子渡过此劫,此恩,我彭苏氏的子孙后代会一代代的记着,绝不敢忘。”
范老童生摆摆手:“你就别寒碜老朽了……速去问问那位叶武师可还跟你回去?”
正说着,叶细芬、肖白英就结伴过来了,对彭苏氏笑道:“这边事了了,东家还是让我们跟你们走一趟。”
彭苏氏是作坊立的标杆之一,得护好,不能最后一哆嗦了却出事儿。
而秦小米的担心不无道理。
当天下午申时,接人队伍刚到虎头镇,工人们欢欢喜喜下车,准备回家跟家人好生团聚时,镇子一间旧屋里,突然冲出一群人。
“那个年轻漂亮的狐狸精就是彭苏氏,就是这贱人勾搭的小雨男人,害得我女婿被抓,差事险些被撸,族人们一起上,揪住那贱货,把衣服扒了,痛打一顿!”彭差役的岳母喊着,言语恶毒。
本镇山南村的张家族人们也像疯了一般,朝着彭苏氏杀来,叫嚣着:“灾星寡妇就是欠打,打上几顿就老实了,就不敢乱勾搭男人了!”
“住手,不可胡来!”范书吏喊,可对面人多,他的声音被张家族人的怒骂声盖住。
“没用的东西。”范老童生骂了一句,取下挂在骡车上的铜锣猛敲起来。
铛铛铛!
“范家庄的,快出来,拦住山南村的人!”
“老童生\/老族叔,我们来了!”范家庄的子弟听见喊声,从镇口的一间屋子里冲出来,人数少说一百,比张家族人还多。
“你们姓范的竟然埋伏我们!”张岳母怒极,又道:“范老童生,我今天是来给我女儿讨公道的,是私事,跟你们姓范的无关。快过年了,您老也不想范家庄添麻烦事吧。”
范老童生:“哼,当众带人来围殴良籍魏民,还喊出要扒人衣服,毁人清白的恶毒话,这不是私事,这是公然犯律……范书吏,你身为司吏坊的书吏,见此犯律之事,应当立刻缉拿他们,送官查办!”
范书吏看着张家族人,暗忖:今天泰丰镇已经送了一批人去县衙,咱们再送一批过去,县衙牢房真要装不下了。
砰!
范书吏被锣锤痛击:“诶哟,疼,爹您息怒。”
他立马提气高喊:“张婆子,你们张家族人要是敢动手,司吏坊立马将你们捆了,送牢里去过年!”
“啊呸,吓唬谁呢?这教训不安分寡妇的事儿,哪家哪户的女人没干过?”张岳母相当猖狂,指着彭苏氏道:“张家族人们上,为咱们张家姑娘讨回脸面,出事我担着!”
最后一句话,给了张家族人底气,且把彭苏氏给摁死了,彭差役就能再次起来,张家就还能有一个在镇上当差役的姑爷护着,他们山南村张家人来镇上干点啥的,就不用被盘剥,好处多多。
所以,彭差役绝不能有错,有错的必须是彭苏氏这个不识相的寡妇!
“上,好好教训这个害人的寡妇!”张家族人喊着冲着。
“范家庄的,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伤害彭苏氏,彭苏氏是秦老大人家护着的人!”范老童生喊。
范家庄子弟急忙组成人墙,要阻拦张家族人。
可范家庄人不敢真伤人,因此很被动,被蛮横的张家族人伤了好几人。
好在,有叶细芬在。
“住手,敢不住手者,杀!”她喊了这一句,给人植入真会死人的意思后,握着匕首杀进人群里,嗖嗖嗖,三刀,伤了三个张家族人。
“啊啊啊,血,我流血了,杀人了!快逃啊!”受伤的张家人惨叫着,再想到刚刚听见的那句‘不住手者,杀’,是认定他们再不跑真的会被杀掉,扭头就跑。
跟随者众。
眨眼间,这群架就打不起来了。
四周寂静,所有人都老实了,只有叶细芬双手玩转着匕首,笑看着右侧的张家族人。
“你你,你竟敢杀人,土匪啊……范书吏,抓她啊,她竟敢对我们对刀子,快抓住她,送去衙门判个斩立决!”张岳母喊。
范书吏:“……”这老婆子要是得势,定是个草菅人命的主儿。
铛铛铛!
范老童生敲锣,指着叶细芬,对大家介绍:“这位是秦家作坊的女武师,不是什么土匪。”
“且彭差役的岳母也该杀,就不是个东西!”
“冬至后,你们张家就在道歉信上签名认错了,如今又闹什么?敢情先前是诓我们的?好把彭苏氏骗回家,你们再冲出来欺负人!”
张家族人面色讪讪,张婆子家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得知司吏坊去接工人回来过年后,张婆子就召集他们来镇上等着,就为了给彭苏氏好看!
可他们没想到,秦家竟派了女武师来保护彭苏氏,范老童生也动用人手保护彭苏氏。
“老童生,范家清贵,您老怎能让范家子弟来护着一个寡妇,这不是给您范家名声添污点嘛。”张家的张老钱道。
“护着一个有理的寡妇,怎么就给我范家添污点了?寡妇犯天条了?还是杀了你们全族?你们这么喊打喊杀?!”范老童生也豁出去了,指着他们臭骂:“天天想着占寡妇便宜,是占到便宜骂寡妇下贱,没占到便宜也骂寡妇下贱,真正下贱的到底是谁?是你们这些想占寡妇便宜的孽畜!”
“寡妇有错吗?没错!有错的是谁?是那些管不住自己裤裆的男人!”
“张婆子,你女婿彭差役管不住自己裤裆,想糟践寡妇,人寡妇不从,把你女婿告了,这桩官司连你女婿都认了,你却不认,还要把错处怪到寡妇头上,带人当街欺负寡妇,要给女儿找回面子!”
“你找个屁,你找错人了,让你女儿没了脸面的是她男人,要找脸面,要打人,打你女婿去啊!”
“干你们祖宗的,白活这么多年了,这点是非都断不明白……不对,你们心里清楚得很,只是去收拾犯错者,你们会有损失,而去收拾受害者,你们不用损失一个屁,还能泄愤!”
“这般欺人,你们是人吗?你们是人啊,为啥要把自己活成了畜生?”
范老童生骂到最后,悲从中来,老泪不受控制的掉……他为虎头镇的民风之糟烂而落泪。
范书吏见状,才从他老爹狂飙脏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去劝:“爹,您别激动,快过年了,可不能被气出个好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