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虽是大晋数一数二的寺庙,但二公主等人也明白,这里再大再好,也都是和尚们的住所,难免清贫。
所以,众人早在入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进来吃苦的准备,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寺里倒还有几间漂亮的院子,自是雀跃非常,本想着就此住下,却硬是被僧人带到了一个低矮又破旧的竹屋旁,他们怎能不怒?
“你什么意思?”
二公主脸色一沉:“你想让我们住在这里?”
“阿弥陀佛,”僧人缓声开口,“施主,这寺里还空着的客房,只剩下了这两间,施主若是不满意,小僧也没有办法,只能送客了。”
送客?!
他们大老远地赶过来,怎么可能直接走?
更何况现在都傍晚了,他们一没用膳食,二还要休息,别说危险不危险了,他们也没有精力再爬下山啊!
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屋子倒也还好,破是破了些,看着还算干净,”云初瑶顿了顿,才道,“只是这位置未免太偏僻了,想要赶上清晨的浴佛礼,不是要起个大早?”
僧人轻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二公主气道:“你这和尚,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作甚非要念经!先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你是觉得这里偏僻,我们谁都奈何不了你了?”
这话一出,她身后那几个常服打扮的侍卫立马上前一步,目光咄咄地盯着僧人。
僧人心下一抖!
怪了事了!
这商户人家的护卫也这么有气势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朝廷的禁军呢!
“施主,这客房只剩下了这两间,小僧也没有办法,”僧人说着,又被侍卫们身上的气势唬住,连声道,“不过您要是实在不满意,小僧也能豁出脸来,给您换一间房,瞧,这旁边的院子虽不大,却是今年翻新盖的,施主觉得如何?”
“那院子里都住人了,你凭什么让他们挪走!”
二公主更生气了:“你们寒山寺就是这么待客的吗?不如万佛寺远矣!”
僧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二公主经事少,只觉得自己无缘无故就被人为难了,心里气得要命,倒是云初瑶早就猜到自己是被人低看了,哪怕被安排在这破院子,也不觉意外。
略一沉吟,她还是同意入住。
“三妹妹!”
二公主惊了一下,气得直跺脚,道:“我们怎么能住在这里!”
云初瑶摇摇头,将二公主拉到了一旁,将声音压得极低,道:“皇姐,这和尚狗眼看人低,你说得再多,他都不可能给咱们换房。”
“那、那就亮明身份!”
“这倒也不失是一个办法,”云初瑶想了想,说,“只是咱们亮了身份,就要搬去大院子了,皇姐可还有力气重走一遍这竹间小路?”
当然没有力气了。
二公主能撑着走到这里,都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让她重走一遍,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可她还有些不忿,气鼓鼓道:“那咱们就放过他了?真是便宜他了!”
“谁说的?”
云初瑶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咱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去找住持,让他老人家好好看看,他寺里的人是怎么为难当朝公主的,到时候不用咱们出手,自有他的好果子吃。”
二公主一听,心情瞬间明媚起来,立马点头:“好,我听三妹妹的!”
说着,她冷哼一声,眼神挑衅地看了眼瘦和尚,道:“行了,本姑娘懒得跟你掰扯,今儿就住在这儿了,这可是你逼我的,千万别后悔!”
僧人心跳一乱,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刚要说话,就见二公主几人已经走远了。
他一咬牙,赶忙跟上!
不知是期望降到了最低,还是竹屋本就不破的原因,一行人越往前走,就越觉得这地方还真不错,偏是偏了些,但也是真干净,连大门旁的青石头上都不见浮灰,一看就知道寺里的僧人收拾得还算仔细。
二公主的心情这才好上了些许。
“九师叔?”
小院里,一道活泼的少年音响了起来:“您是来找我师父的嘛!”
竟是个小和尚!
小家伙八九岁大小,生得有些瘦,但唇红齿白,很是好看,正抱着一个大大的扫帚,一脸好奇地看着云初瑶。
“师兄人呢?”
僧人皱了下眉,道:“让他先回屋,没事儿别出来,再吓着人,至于客房和客人,就由你收拾照顾了。”
“好嘞!”
小和尚立马点头,很自然地笑了笑,说:“几位施主,请随我来。”
云初瑶这才上前。
别看小和尚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却很妥帖,两句话的功夫,就将二公主逗笑,还轻轻松松地将人引进了正房,笑说:“施主您先歇着,小僧这就去饭堂取些斋饭过来。”
“锦梅,”云初瑶颔首,“你带着几个宫人随他去吧。”
光靠他一个小和尚,怕是拿不动他们几十号人的斋饭,还是差人帮忙吧。
“多谢施主。”
小和尚一脸感激地说。
不一会儿,人就走远了。
二公主这才一屁股坐到矮凳上,揉了揉酸痛的大腿,说:“还好这院子不脏,小和尚又是个好的,不然我真是弄死那个大和尚的心都有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明天我吓不死她!”
说着,她又有些忿忿,道:“亏我还以为和尚都是好样的,啧!”
“和尚也是人,自然有好有坏,”云初瑶淡淡道,“更何况他们也不做工,之所以过得好,全都是靠贵人们赏他的香油钱,自然不会平等地对待所有人了。”
二公主哼哼两声:“那也不能瞧不起——”
“站住!”
门外传来侍卫的怒斥声。
云初瑶朝外看去。
“殿下,外面来了个和尚,说是他打扫屋子时,落下了个护身符,想进来找一找,奴婢这就把她打发了。”
云初瑶摆摆手,道:“应该是小和尚的师父,让他进来就是了。”
“喏。”
很快,一个全身上下都裹着灰布的和尚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