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最不怕的就是硬骨头。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刑具,对着阿香缓缓说道:“这大殿之中都是金枝玉叶的贵人,你喊得这么大声,岂不是会惊扰了她们?不如带你去一趟诏狱吧。”
阿香痛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正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诏狱里的好玩意儿多着呢,”李大人勾了勾唇,笑得格外阴冷,声音却压到了最低,“等你熬过了一百八十套刑具,想来只剩下一滩烂肉了,到时候赏给本大人的獒犬,想来是能让它饱餐一顿的。”
“不、不要。”
阿香疼得眼冒金星,却还是用力摇头,哀求道:“不要,奴婢是冤枉的。”
李大人可不会跟她废话,威胁了一通,直接起了身,对着晋帝请求道:“求陛下给臣一刻钟的时间,臣保证能让这婢女心甘情愿地开口。”
晋帝自然点头。
贤妃张了张嘴,几次想要为阿香求情,可每每看到晋帝冷漠的眸子,她又什么都不敢说了,只能白着一张脸,神情不安地待在原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怎么办?
阿香要是没撑过这极刑,自己岂不是暴露了?到时候晋帝还会对自己网开一面吗?
她惶恐地祈求着。
阿香。
好阿香。
你一定要撑住啊!
哪怕她心里清楚,阿香能撑过刑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很快,一脸恐惧的阿香就被李大人拖了下去,再回来,已然是半刻钟之后了,先前还嘴硬的少女像是被人打断了骨头一样,再说不出一句“冤枉”的话来,一进殿,便瑟缩地跪在地上,颤声说:“娘、娘娘,奴婢是受了贤妃娘娘的指使,才对越姬下手的。”
轰!
贤妃的脑袋轰隆隆了一声,瞬间炸开,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跪到了地上。
“陛下。”
她颤抖着嘴唇:“臣、臣妾……”
“娘娘,奴婢对不起您,”阿香泪流满面,苍白的小脸儿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她哽咽道,“可奴婢不得不说,奴婢不敢不说啊!”
贤妃喉咙一甜!
竟又涌上了血腥气!
可她不敢吐血,更不敢晕,她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再失了言,沦为晋帝发泄怒火的对象,她只能惨白着脸色,颤声说:“李大人对阿香几次动刑,难免有屈打成招的嫌疑,阿香说臣妾害人,证据在哪?总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臣妾就要认罪吧?陛下,求陛下明查啊!”
“证、证据……”
阿香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纠结。
“你知道证据。”
李大人挑眉:“不妨说说?”
他话一落下,阿香整个人都抖成了筛糠,五黄六月的天儿,她硬是打了个冷颤、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不敢犹豫,连声道:“知道,奴婢知道证据,毒死越姬的断肠草是奴婢亲自求来的,这期间,断肠草经了谁的手,害了什么人,用了多少又剩下多少,奴婢都记得一清二楚!”
晋帝抬抬下巴。
当即命人去查。
这阿香不愧是贤妃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人忠心,记性也好,不一会儿,公公们就找到了她口中的藏毒之地!
等证据被人呈到晋帝的面前,贤妃再没有半点儿侥幸的心理了,跪在地上的身子都瑟瑟发抖,一看就知道她慌张极了。
她能不慌吗。
自己毒杀舞姬的事都暴露了啊!
当然,毒杀舞姬只是小事,最令贤妃心生惶恐的是——晋帝不是傻子,他十有八九会怀疑自己是知道了云初瑶的身世,到时候他放过自己的可能性更低了!
不行!
不能这么认栽!
贤妃一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再抬头时,看向晋帝的眼神里满是泪花,她愧疚出声:“陛下,臣妾有罪,臣妾辜负了您的信任啊!”
“哦?”
晋帝定定地看着她:“当真是爱妃毒杀了越姬?”
“陛下,臣妾知罪。”
贤妃跪在地上,眼里满是愧疚和后悔,她一边垂泪,一边说:“臣妾善嫉成性,见越姬生得貌美,还引得了陛下的注意,心中酸嫉难忍,竟生了歹念,害了她的性命,实在是臣妾的罪过,还望陛下重责!”
杀人,我认!
云初瑶的身世,我真不知情!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认下罪名,会掀起何等的轩然大波,可她不得不认,她要是不认,难保晋帝不会对她下手啊,至于其他人震惊的眼神,贤妃也只能板着脸,装作看不清!
大殿内!
安静到异常!
其他皇子皇女垂眸静立,不敢抬头,生怕自己再惊呼出声,什么?贤妃娘娘竟然善嫉!什么?贤妃娘娘竟然因为父皇多看了舞姬一眼,就对着舞姬痛下杀手!什么?贤妃娘娘竟然不为自己辩解,直接认罪!
太离谱了!
可其他人不觉得离谱!
比如皇后!
自阿香将贤妃这个祸根子供了出来,皇后的脸色就没好看过,哪怕她强压着愤怒,看向贤妃的眼神,也是忍不住地喷火,是她,竟然是她!
原来她才是杀害王常在、栽赃了云初瑶、还诬陷了小清欢、甚至还要拖自己下水的真凶,贤妃,好一个贤妃,好一个吴氏女,你不但藏得够深,还足够狡猾啊!
想用“善嫉”掩盖住你真实的意图?
真是恬不知耻!
只可惜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没办法趁此机会要了她的性命,不然,晋帝岂不是要怀疑自己了?皇后阴着脸,死死地盯着贤妃,这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恨意!
皇后恨,宋清欢更恨!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贤妃了,无缘无故的,贴身宫女被贤妃收买了,自己也被贤妃陷害了!
何其无辜!
难道、难道贤妃那天当真是被自己气吐血的?
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站出来担责,贤妃就被吐血了?她这气性未免太大了些?她被气吐血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因此记恨上了自己,不惜下毒杀害越姬,也要拖自己下水?
太脏了!
这人的手段脏,心眼还小!
属实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