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剽悍的定北军骑兵如猛虎般策马冲向了歪思含和他的亲卫。
弯刀寒光闪烁,精湛的马术配合默契的绞杀,剩余的吐鲁番亲卫顷刻间就被砍杀殆尽。
歪思汗挥舞弯刀,状若疯魔,却被数支精准的套马索牢牢套住脖颈和躯干,如待宰羔羊般被狠狠拖倒在地,随即被几名如狼似虎的军士死死按住,五花大绑了起来。
“拖过来。”汤杰喝道。
歪思汗像一条死狗被拖到了汤杰马前。
汤杰居高临下,瞥了一眼歪思汗道:“你就是歪思汗?不过如此嘛。押下去,严加看管,即刻解送哈密!”
北路军没损一兵一卒便将吐鲁番汗国汗王给生擒了,这让汤杰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他这十万人马一路从草原向西而来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战斗,顶多是有几个原瓦剌的部落不大服从定北都护府的征调,结果就被汤杰给灭了。
现在虽说俘虏了一个汗国的汗王也算大功一件,可这十万人干十几个人,这要是传回京城,他汤杰的脸还要不要了,指不定昔日那帮兄弟们怎么在背后编排他呢。
“特娘的,一路上净吃沙子喝风了,咱定北军连个像样的仗都没捞着。”
“谁说不是呢,十万人,干特娘的十几个人,说出去我都臊的慌!”
“要我说咱们定北军捞不着仗打,全特娘的怪咱大都……”
行军路上,定北军的几个年轻军官不满的嘟囔着。
“你们几个兔崽子,嘀嘀咕咕的,说啥呢?”汤杰从后面策马过来,瞪眼道。
“大……大都护,”一个名叫张麟的校尉倒是有几分胆色,迎着汤杰的目光拱手道:“大都护,杨大将军他们都灭了三万鞑子了,咱们什么时候也能这么痛快的打上一仗?兄弟们这一个月来闲的身上都长毛了。”
汤杰正郁闷着呢,闻言,一瞪眼怒道:“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滚!”
几个军官一哄而散,汤杰则是骑在马上,看着后面绑着的歪思汗,恨恨的一甩马鞭道:“全速穿过野狼谷,向达板一线进军。”
相较于中路的血火鏖战,南路大军在徐承宗的统率下,其“顺利”程度堪称兵家奇观。
七万两千龙吟、龙扬军,沿着天山北麓浩荡西行,声势浩大,军威赫赫。
大军所过之处,西域那些原本依附吐鲁番或首鼠两端的城邦、部落,望风归附。
赤焰坡三万主力灰飞烟灭、歪思汗被生擒活捉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西域。
明军中路、北路展现出的雷霆手段与恐怖战力,彻底碾碎了所有抵抗的妄想。
“明军天威,不可敌!”
“吐鲁番亡了,速开城门迎王师!”
“献上牛羊美酒,恭迎天兵!”
一座座城池不战而降,城门洞开;
一个个部落首领匍匐道旁,献上象征臣服的贡礼。
徐承宗治军严明,严令大军秋毫无犯,唯取粮秣补给与向导。
明军严整的军容、精良的装备、以及那面面象征着煌煌天威的猎猎龙旗,令归附者愈发心悦诚服。东察合台汗国(蒙兀儿斯坦)的统治者更是识时务,在明军前锋距其王庭尚有数百里之遥时,便已遣使奉上降表、舆图及户籍册,宣布举国归附大明,永为藩篱。
徐承宗稳扎稳打,一路接收城池,安抚地方,将大明的秩序与法度迅速向西播撒。
南路大军就这样兵不血刃的席卷了天山以北,前锋如利剑般直抵古老的疏勒(喀什噶尔),兵锋遥指那白雪皑皑、高耸入云的“世界屋脊”——葱岭(帕米尔高原)!
就在南路大军兵临疏勒,准备翻越葱岭继续西拓之时,一路高歌猛进、沿北麓狂飙突进的中路主力——由杨洪亲自统率的龙威骑兵军一部和龙兴军主力,却在高耸入云、寒风刺骨的帕米尔高原东缘,撞上了西征以来最顽强的抵抗!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西察合台汗国(帖木儿帝国崩溃后中亚雄主之一)的六万大军。
统帅乃是帖木儿后裔,以悍勇着称的米尔扎·兀鲁伯。
兀鲁伯此人绝非庸碌之辈,他曾数次跟随使团前往大明,深知明军火器的犀利,平原决战难撄其锋。
因此,他精心选择了帕米尔高原一处名为“铁门关”的天险隘口作为战场。
此地两侧是万仞绝壁,猿猱难攀,中间仅有一条狭窄崎岖、蜿蜒如肠的谷道。
他命人依托地利,在谷道两侧高耸的崖壁上构筑了简易石堡,部署了大量弓箭手与滚木礌石,并将最精锐的重步兵与骑兵布置在谷口相对平缓的开阔地带,构筑了数道坚固的鹿砦木栅防线,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决死架势。
其意图在明显不过了,那就是利用帕米尔高原的严寒、稀薄的空气和险绝的地形,最大限度地抵消明军的火器与骑兵优势,将明军拖入残酷的消耗泥潭,待其师老兵疲、补给艰难之时,再发动致命反击。
也正如他所料,此刻的三路明军虽然士气高昂,但粮草供给已经有些跟不上了,若不是沿途购买各部落的粮食,恐怕杨洪这一路的大军只能止步于委鲁母(今乌鲁木齐)了。
杨洪驻马军前,远眺着前方的“铁门关”隘口。
高崖之上,石堡的轮廓和攒动的人影清晰可见。
“将军,”杨洪身旁,一位年轻英武的将领沉声开口道:“此地险绝异常,敌军据高凭险,强攻恐伤亡惨重。是否暂缓兵锋,另寻他途,或待南路徐将军翻越葱岭,形成夹击之势?”
杨洪眼神锐利如电,缓缓摇头道:“此地乃通往河中(中亚两河流域)之咽喉锁钥,此关不破,我大军西进之路便如鲠在喉,兀鲁伯集重兵于此,正是要在此挫我锐气,耗我锋芒,若避而不战,或迁延日久,一则长敌气焰,二则后勤不济,高原补给于我百害而无一利!”
他转过身,对着众将正色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龙威、龙兴将士,自出关以来,所向披靡,何曾畏惧过刀山火海?今日,便在这世界屋脊之上,让西察合台人,用他们的血肉和灵魂,铭记何为我大明‘铁流’之威!传我将令!”
“龙兴军听令!”杨洪声音陡然拔高,“集中所有炮火,目标——隘口两侧崖堡及谷口第一道防线,给老子轰!把他们的乌龟壳,连同他们的狗胆,一并轰碎!”
“得令!”杨俊抱拳领命,转身疾驰部署。
片刻之后,龙兴军阵中响起一片急促的口令与金属碰撞声。
数十门轻型火炮被迅速推至阵前,黝黑的炮口高高昂起。
“装填实心弹!”
“诸炮校准!”
“放!”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如同天神震怒,瞬间撕裂了帕米尔高原的寂静,炮口焰光闪耀,浓密的硝烟腾空而起,实心铁球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砸向高崖上的石堡与谷口的木栅防线,发出沉闷如雷的撞击与碎裂声!
霰弹则如暴雨梨花,横扫暴露在外的敌军弓箭手阵地,顿时血雾弥漫,惨嚎连连!
明军的炮击精准而猛烈,虽然受限于火炮的便携性,未能彻底摧毁敌人的坚固工事,却极大地压制了敌军的攒射,并且摧毁了部分防御,在火炮的掩护下,数队担任先锋强攻任务的明军已经摸到了他们的防御工事下。
炮火持续了近半个时辰,隘口两侧硝烟弥漫,碎石簌簌滚落。
“炮火延伸,压制敌军纵深。”杨俊适时下令。
“龙兴军重甲先锋营!”中军中,杨洪的令旗挥舞,“目标,谷口,为全军凿开通道。杀!”
“杀!”
早已蓄势待发的三千龙兴重甲破阵先锋,如同被点燃的钢铁火药桶,轰然启动!
他们身披三层重甲,面带罩甲,冒着鞑子们的箭雨咬牙冲了上去。
两侧高崖不时射下的冷箭和滚落的石块,对明军造成了一定伤亡。
但悍不畏死的明军将士们丝毫不惧,咬着牙大喊着“大明万胜”,硬是冲了上去。
“堵住缺口!”谷口防线的西察合台将领眼见防线被明军撕开了一道口子,顿时目眦欲裂,嘶声狂吼,企图组织兵力堵住缺口,将明军赶下去。
“大明万胜!”带队冲锋的龙兴军一团团长万长兴犹如杀神降临,一把铁枪被他舞的密不透风,凡是靠近的鞑子无不被一枪洞穿胸腹。
在他的带领下,一团的战果不断扩大。
“杀进去,扩大缺口!”万长兴浑身浴血,挥舞着铁枪大喊道。
“龙兴军,燧发枪兵压制两侧崖壁残敌,刀盾手、长枪手,跟进先锋团,巩固突破口。掷弹兵、震天雷,给老子砸进敌军纵深。”杨俊的指挥清晰果断。
“砰砰砰!”密集的燧发枪声再次爆响,弹雨精准地泼向高崖上任何敢于探头反击的敌军。
装备精良的龙兴军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先锋团用血肉撕开的缺口,呐喊着涌入谷口。
刀盾手结成铜墙铁壁,顶住敌人疯狂的反扑;
长枪手紧随其后,长枪如林,步步为营,向前推进!
最致命的杀招降临:无数冒着嗤嗤青烟的震天雷,被臂力惊人的掷弹兵奋力投掷而出,越过前线惨烈厮杀的人墙,落入谷口后方西察合台后阵的密集人群之中。
“轰!轰!轰!轰隆隆!”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连绵不绝,火光冲天而起,灼热的弹片与碎石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肆虐,西察合台的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伴随着凄厉的惨号抛向空中,浓烈的硝烟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吞噬了整个谷口!
这来自东方的恐怖火器,在狭窄逼仄的地形中,将毁灭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魔鬼,明军是地狱来的魔鬼!”
“顶不住了!逃命啊!”
谷口的西察合台守军防线,在明军步兵的顽强推进和震天雷的毁灭洗礼下,终于彻底崩溃!
他们的士兵们魂飞魄散,哭爹喊娘地向后溃退,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全军突击!”杨洪看到谷口被彻底洞开,两侧山崖已经被己方控制,眼中精芒爆射,“龙威在前,龙兴在后,彻底碾碎他们,拿下铁门关!”
“万胜!万胜!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浪,震得山崖嗡嗡作响!
虽然明军夺下了谷口,但后续的战斗依旧惨烈,西察合台军在兀鲁伯的亲自督战下,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负隅顽抗,层层设防。
可在气势如虹、装备精良、战术配合天衣无缝的明军面前,仍旧是节节败退。
龙威重骑在开阔地带再次展现了其无坚不摧的冲击力,龙兴军的火铳齐射与震天雷的定点清除,则不断收割着顽抗者的性命。
两个时辰后。
残阳如血,将帕米尔高原上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的战场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
曾经飘扬的西察合台旗帜,被践踏在泥泞与凝固的血泊之中。
兀鲁伯在亲卫以命相搏的护持下,带着数千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向西遁逃,退向撒马尔罕方向。
“铁门关”,这座帕米尔的天堑雄关,在明军钢铁般的意志与无畏的牺牲下,被硬生生砸开,象征着汉家煌煌天威的龙旗,在时隔数百年后终于再次插上了“世界屋脊”之巅。
通往富饶河中地区的门户,向大明轰然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