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感受到心中有一缕沉闷许久的心绪忽然散开了，她抬手摸了下心口，好像原主的不甘和痛苦在这一刻彻底得到了解脱。
她眼睛有点热，嘴角向下撇了下。
程越见她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睛却湿润润的，怔了下，轻声问：“怎么了？”
姜柠为了忍住眼泪，快速眨了眨眼睛，诚实表达：“想哭。”
“嗯？”程越有点不知所措，姜柠独自面对她父亲的时候都没哭，现在被他惹哭了？
姜柠看他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自己又觉得有点想笑。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半滴泪水，抿着笑抬眼看他：“程先生，下次说这种感人的话之前能先给个预告嘛？”
程越愣了下，点头：“好的。”
姜柠就转过头，嘴角又翘了翘，她怎么觉得程越有点可爱呢？
啧，二十七岁大男人，好像有点天然呆？
——
商场就在小区对面，两人步行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晚上八点多，商场里还很热闹。
进去后，程越问：“想好要买什么了吗？”
姜柠摇摇头，她确实还没想好。
笔墨纸砚的太没新意就排除了，但除了这个，她对老夫人也没什么其他的了解了。
她抬眼看程越道：“先逛一下可以吗？”
程越点头，跟在她身侧。
姜柠边走边看，忽然眼前一亮，问：“送丝巾可以吗？”
程越道：“可以，奶奶很喜欢这些。”
姜柠笑了下，转身走进店里开始看，程越始终跟在她一步远的地方。
“程先生，你觉得这个颜色怎么样？”
“程先生，老夫人喜欢什么花？丝巾上面有刺绣。”
“程先生，这两个哪一个好看？”
“……”
姜柠觉得好像今天开始和程越熟悉了一些，熟悉之后她话就会变多，她边看边问，问题好多。
但程越都很耐心地回答她了。
“还可以，奶奶戴应该很合适。”
“没有特别喜欢的花，但作画的时候画的更多的是牡丹和兰花。”
“右边的更好看一点。”
姜柠挑来挑去总算选了一个满意的，是一个灰紫色绣兰花的桑蚕丝丝巾。
店员帮她装了礼盒，姜柠从自己的小包里面掏出现金递过去。
这家店算是中端，这样一条丝巾一千出头，虽然对现在的她来说有点贵，但放在老夫人的衣柜里大概是最便宜的了。
出了店后，程越问她：“你在舞蹈室兼职，一个月多少钱？”
姜柠想了想，道：“一节课40块，每天有八节或者六节课，按课时发工资的。”
程越算得很快：“所以这条丝巾花了你28个小时的工资。”
姜柠愣了下，然后眼睛弯着笑：“是的。”
程越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在舞蹈室上班累不累？”
“也不算累吧，心姐——就是舞蹈室的老板，她对我挺照顾的，我每天就哄哄小朋友然后纠正纠正动作什么的。”
“喔，有时候还要跟家长们沟通一下，汇报他们家孩子今天都学了哪些动作。”姜柠笑着道。
两人往家走，边走边说，其实大部分是姜柠在说，程越偶尔提问，话题倒是一直没断过。
到家后，两人各自回房。
现在还是8月份，天气依旧很热，姜柠重新冲了个澡，才换了家居服躺在床上。
第二天她照例在六点多钟被生物钟叫醒，换上昨天洗过的舞蹈服打算起床拉拉筋伸伸腿。
客厅外面的风景好，空间也大，姜柠就在窗户边简单做早功。
窗户开了半扇，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姜柠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得到了拉伸，有点沉浸了。
直到她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侧头就对上了程越震惊的眼神。
而这个时候她正进行到站立后踢腿的动作，两条腿成阿拉伯数字1的样子。
姜柠：……
她连忙把腿放下，道：“早上好，程先生。”
程越眨了下眼：“早上好。”
他走到餐桌旁喝水，问道：“你每天都要那么早锻炼吗？”
姜柠也差不多结束了，程越给她也倒了杯水递过去。
“要练早功。”姜柠喝了半杯水笑着道：“有句话叫，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程越点点头，忽然想到昨天在舞蹈室看到的器材，应该是练习时会用到的。
或许之后让姜柠搬去其他地方住的时候，可以做一间小一些的舞蹈室。
门铃响起，程越走过去开门，是他的助理吴恒。
吴恒道：“程总，这是早餐，我在楼下等您。”
“嗯。”
程越把早餐打开，道：“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去舞蹈室。”
姜柠去洗了手，道：“好。”
餐桌对面就是厨房，姜柠看到里面干净得像是没有使用过的样子，问了声：“程先生，你怎么没有请个做饭的阿姨呀？”
程越道：“我不习惯。”
除了每周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之外，没什么人来过这里。
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不喜欢有外人进来。
钟点工是迫不得已，总不能卫生都不打扫。
但请做饭阿姨这件事是可以避免的。
姜柠愣了下，程越说完那句话后也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猝然和姜柠对视了。
姜柠小声道：“程先生，我来这里住，是不是很打扰你？”
她眼睛很亮，有点惶然地看着他。
程越说不出“是”字来，因为本来就是他让人来的。
“不会。”程越尽量放轻了声音，“我们应该不算陌生人。”
“？”姜柠眼睛睁大了些，程越就浅浅笑了下：“严格来说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住过十年。”
姜柠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吃过早餐，姜柠用小包把晚上要穿的衣服带上，然后拎着送给程越奶奶的礼物下了楼。
楼下停车场内，吴恒见到姜柠也没意外，毕竟昨晚老板临时召唤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姜柠跟程越一起坐进后座，早高峰稍微慢了点，但也在二十分钟内到了舞蹈室。
程越看着她一直拎着的礼盒，道：“这个就放在车上吧，下午我来接你。”
姜柠就交给他了，下车后还冲他挥挥手：“嗯，程先生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