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名眼皮沉重地颤动了几下,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光线和粗糙的岩石顶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尘土的气味。
几乎是本能反应,在意识彻底清醒的瞬间,【捭阖第一】的能力已然自行运转,无形的感知力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开来,将周身的情况清晰地反馈回他的脑海。
没有预想中的攻击,没有诡异的幻象,只有同伴们或坐或站、略显疲惫却戒备的身影,以及远处正在低声指挥、布置警戒线的古一贫。
吕名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墨缺那家伙的判断没错……惊门的幻象果然是依托自己的意识存在的。
昏迷失去意识,幻象自然就瓦解了。
古所长也在,看来其他两门的人也成功脱困,八门金锁阵……应该是彻底破了。
这意味着,他们此刻,已经真正踏入了万兽殿老巢的核心区域。
“队长,你醒了。”身旁传来杜醉的声音,他一直守在吕名旁边,墨锋剑横于膝上。
吕名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沉的太阳穴:“嗯,我昏迷了多久?”
“不久,大概十分钟。”杜醉言简意赅。
十分钟……还好,不算太长。
吕名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下意识地抬手想揉揉脸,却感觉脸上沾了一层细密的、灰扑扑的粉末。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这像是……谁的鞋底灰?
还没等他想明白,眼角余光瞥见旁边正拿着个古朴镜子埋头研究的墨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猛地伸手,不轻不重地一拳捶在墨缺的肩膀上。
“墨缺你妹!下手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差点以为你要宰了我!”吕名没好气地吐槽道。
墨缺被锤得身子歪了一下,连头都没抬,只是不耐烦地甩给他一个白眼,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的八卦镜上,嘴里嘟囔着:“啧,不识好人心……本侠那是最优解……不然你现在还在跟你的‘乔菁儿’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呢……”
吕名被噎了一下,无法反驳,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他的目光也被墨缺手中那面镜子吸引。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吕名好奇地问道。
听到吕名问起这个,墨缺终于稍微分了一点心神,他举起八卦镜,镜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
“【伪神器】。”墨缺吐出三个字。
“伪神器?”吕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
“嗯。”墨缺解释道:“异灵器的等级你已经知道了,通常划分为:凡品、中品、上品、以及‘至极’。”
他顿了顿,用手指弹了一下八卦镜的镜面,发出清脆的微鸣:“而在传说中,在‘至极’之上,还存在更为超乎想象的神器!那是真正蕴含天地法则、拥有改天换地之能的器物,只存在于典籍记载和传说里,现实中几乎无人得见。”
“至于这个……”墨缺将八卦镜展示给吕名看:“它散发出的能量层级和内部蕴含的规则,已经超越了寻常‘至极’的范畴,无限接近传说中的‘神器’层次,但又似乎缺少了某种最关键的核心……所以,我们通常称之为——‘伪神器’!这已经是现实中能见到的最顶级的宝贝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顺便给你个参考。我的【非攻】,千变万化,防御无双,评级也仅是‘至极’水平。
至于你那套越五剑,如果五剑集齐,五剑循环,能摸到‘至极’的门槛,但单拎出来任何一把,最多也就算‘上品’中的佼佼者罢了。”
吕名听得暗暗咋舌,没想到异灵器的世界还有这么多门道,更没想到这面镜子来头这么大。
“那这东西……具体能干嘛?”吕名追问道,一个“伪神器”级别的异灵器,功能绝对非同小可。
墨缺却摇了摇头,将八卦镜小心翼翼地收进了他的“袖里乾坤”之中,脸上露出一种见猎心喜的表情:“功能肯定不简单,但具体是什么,还需要一点时间仔细研究解析一下。这玩意儿内部复杂得离谱……等本侠搞明白了再告诉你。”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吕名,摸着下巴,眼神放空。
吕名无奈,只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昏迷了十分钟,虽然精神还有些疲惫,但吸收驺吾元精带来的肉体强化感依旧存在,力量充盈。
正在这时,一个清冷中带着些许嗔怪的女子声音在一旁响起:
“你这刚醒,元气未定,就急着乱动?”
吕名闻声扭头看去,顿时跟旁边的杜醉一样,愣住了。
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异务所制服的身影,正蹲在一旁整理物品,此刻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丽动人的脸庞。
“药羽涅?”
吕名惊讶出声。
崖州一别后,他就再没见过这位药家的传人,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重逢。她竟然是这次突袭行动的随行人员?
“你怎么会在这里?”吕名看着她自然地走过来,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他刚才被麻醉针扎过的脖颈,又搭了下他的脉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身体恢复能力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惊人。”药羽涅微微挑眉,感受着指下那强健有力、仿佛蕴藏着凶兽般生命力的脉搏,略显惊讶地看了吕名一眼:“你的元精……怎么会变得这么强?”
“掉悬崖,捡了两本秘籍。”吕名一耸肩:“你怎么过来了。”
她轻轻撩拨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语气看似随意地解释道:“吕队长,我只是在另一架直升机上,你没发现而已。这次行动,是我主动联系王所长,要求加入的。”
“可你不是药家的……”吕名记得药家似乎并不直接隶属于异务所体系。
“我们药家可不在那‘上中下’九家之列,规矩没那么死板。”药羽涅语气淡然:“更何况,你们异务所每次大型行动,不都紧缺靠谱的治疗系异术者么?我专业对口,自愿前来,王所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吕名看着女孩儿云淡风轻的解释,他心中微微一顿,一个名字浮上心头。
他沉默了一下,声音放缓了些许,带着一丝了然,轻声问道:
“你是为了……长孙来的,对吗?”
药羽涅的身躯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抬头,只是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用一种仿佛浑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那个死胖子……虽然烦人得很,但崖州那次,他好歹算救过我一次。”
“他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顿了顿,微微别开一点视线,声音低了几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会很不高兴的。”
吕名看着她这副明明在意却非要装作若无其事、嘴硬心软的模样,忽然咧嘴一笑。
他不再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目光如炬般扫向大厅深处那更加幽暗、仿佛蛰伏着无尽危险的通道。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药羽涅的耳中:
“那,走吧。”
“我们该去接他回家了。”